消毒水味呛得我脑仁疼。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勉强掀开一条缝。白的。惨白的天花板,
惨白的墙壁。还有床边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影子,声音压得低低的。“...金**醒了就好,
症状需要静养...”“...万幸只是轻微骨裂和皮外伤...”“...联系家属了吗?
”“金董和夫人还在国外...秘书说会尽快通知...”“...她那个未婚夫,
靳氏集团的靳总呢?”“靳总那边...助理接的电话,说靳总在忙。”脚步声远去,
门轻轻合上。我闭上眼,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像开了闸的洪水,凶猛地冲进脑子里。
金穗穗。顶级豪门金家独女,***钻石汤匙出生,钱多到能砸死人。脾气更坏,骄纵跋扈,
人嫌狗厌。还有个金光闪闪的未婚夫,靳氏集团的掌权人,靳凛。商业联姻,靳凛对她,
比看路边的垃圾还冷漠。可金穗穗偏就一头扎进去,死缠烂打,作天作地,
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包。而她作死的终极目标,
就是靳凛心尖尖上的那抹白月光——林灼灼。温柔善良,才华横溢,所有美好词汇的**体。
昨晚,金穗穗得知靳凛带着林灼灼出席一个慈善晚宴,妒火中烧,
开着她的**超跑一路狂飙要去砸场子。然后...砰!世界黑了。再睁眼,
就是这惨白的病房。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不是梦。我他妈穿书了!
穿的还是昨晚熬夜看完的那本古早狗血虐文,《总裁的蚀骨宠爱》。
穿成了里面同名同姓、结局凄惨无比的恶毒女配——金穗穗!书里的金穗穗,
仗着家世和那张漂亮脸蛋,对男主靳凛死缠烂打,对女主林灼灼极尽陷害羞辱之能事。最终,
金家被她连累破产,父母跳楼。她自己被靳凛亲手送进精神病院,受尽折磨,
在一个雨夜凄惨死去。活不过三十章!而我,好死不死,穿在了故事的开头,
金穗穗第一次作大死——车祸之后!距离金家破产,父母惨死,
她自己被送进疯人院...也就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行!绝对不行!精神病院?雨夜惨死?去他妈的恶毒女配剧本!
老娘要活!要长命百岁地活!怎么活?书里的金穗穗,最大的护身符是什么?
是金家滔天的财富和权势。可也正是她仗着这些肆无忌惮地作死,才最终引火烧身,
把整个金家都拖进了地狱。靳凛恨她入骨,除了对林灼灼的维护,更深层的原因,
是金穗穗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用金家的势力试图压他。结果呢?靳凛男主光环加身,
商业奇才,硬是联合其他势力,把庞然大物般的金家给肢解吞并了!所以,金家这张护身符,
用不好就是催命符!继续当这个嚣张跋扈、用钱砸人的金家大**?死路一条!装可怜?
扮柔弱?去挽回靳凛的心?书里金穗穗后期试过,
换来的是靳凛更深的厌恶和一句冰冷的“东施效颦”。此路不通。一个极其大胆,
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念头,猛地窜进我脑子里。
既然“有钱有势的恶毒女配”这个身份是原罪...那我不要了!我把这身份砸了!
与其等着靳凛和那些被她得罪死的仇家们将来把她连同金家一起碾碎,
不如...她先把自己踩进泥里?把自己从“金家大**”的神坛上,主动拽下来?
当个“可怜虫”?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对!
靳凛厌恶的是金穗穗的嚣张、恶毒、仗势欺人。
书里的女主林灼灼靠什么打动靳凛和其他男配?
不就是善良、坚韧、身处逆境却自强不息的小白花人设吗?那我...也来一个?只不过,
林灼灼是真的穷且坚韧。我,是装的!装穷!卖惨!低调做人!目标就一个:苟住小命!
远离靳凛!远离林灼灼!远离一切剧情漩涡中心!让所有人都觉得,金家大**金穗穗,
经历了一场生死车祸后,大彻大悟,洗心革面,
变成了一个低调、可怜、甚至有点落魄的小透明。最好让靳凛觉得她毫无威胁,
甚至看她一眼都嫌多余。让那些潜在的仇家觉得她构不成任何威胁,懒得踩她。
让金家父母...嗯,尽量少联系,减少她“仗势欺人”的可能性。
等熬过原主该死的剧情点,金家躲过破产危机,她再悄**享受她的富贵闲人生活!完美!
虽然风险很大,操作难度极高,但总比坐以待毙强!就这么干!打定主意,我深吸一口气,
感觉濒死的窒息感终于散了一些。病房门又被推开。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您醒了!
”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敬和担忧,“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周伯给您带了家里厨房刚炖好的燕窝,您趁热...”这是金家的老管家,周伯。忠心耿耿,
在原主死后还试图为她讨公道,结果被靳凛的人打断了一条腿,晚年凄凉。我心里有点堵。
“周伯,”我开口,声音因为虚弱和刻意压低,显得细弱又沙哑,“帮我...办理出院。
”周伯明显一愣:“**?医生说您还需要观察几天...”“不用。”我挣扎着坐起来,
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白了,“我要出院。现在。
”“可是**...”“没有可是!”我打断他,
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和固执,“这地方...全是消毒水味,
我喘不过气...我要回学校。”“回学校?”周伯更惊讶了,“**,您伤成这样,
怎么能回学校?我已经让人把您公寓的客房都重新布置了,安静舒适,
最适合您休养...”金穗穗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一套顶级大平层公寓,
离她上的那所贵族私立大学很近。那是她挥霍和纠缠靳凛的重要据点之一。绝对不能去!
去了还怎么“低调”?“不,”我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去学校。住宿舍。
”“住...宿舍?!”周伯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身后两个保镖也飞快地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谁不知道金家大**金穗穗入学第一天就嫌宿舍条件差,直接搬了出去?
她连踏进宿舍楼一步都觉得脏了脚!“对,宿舍。”我垂下眼,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周伯...我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周伯脸上的血色褪去,
满是心疼:“**...”“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在想...”我吸了吸鼻子,
努力营造一种心灰意冷的氛围,“我好像...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没人喜欢我。
”“靳凛讨厌我,同学们怕我...背后都叫我什么,我知道。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周伯嘴唇动了动,想安慰,却一时语塞。毕竟,
原主那德行...实在很难违心地说出“讨人喜欢”这种话。“所以,”我抬起头,
眼圈恰到好处地泛红(憋气憋的),眼神带着一种“大彻大悟”的空茫和脆弱,
“我想试试...试试没有金穗穗的光环,我还能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周伯,帮我。别告诉爸妈我车祸的事,别告诉任何人我出院了。
”“我就要...安安静静的。”“求你了。”最后三个字,带着一丝哽咽的哀求。
杀伤力巨大。周伯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破碎、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骄纵之气的大**,
心软得一塌糊涂。车祸真的把**吓坏了!让她彻底变了个人!
可怜的孩子...“好...好,**,您别激动,周伯听您的!”周伯连忙应下,
声音也有点哽咽,“我这就去办出院!这就去!”他转身快步走出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我看着关上的门,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第一步,成了。装可怜,博同情,降低预期。
效果显著。接下来,就是真正进入“角色”了。三天后。圣樱贵族学院。
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停在离女生宿舍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林荫道上。我推开车门。
周伯忧心忡忡地跟下来:“**,真的不用我送您进去?宿舍那边我都打点好了,
您就住几天,等身体好些了...”“不用,周伯。”我打断他,
背上一个半旧的帆布双肩包(特意让周伯找的佣人女儿淘汰的旧包),
身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普通运动服(同样来自佣人),脚上是普通的帆布鞋(新的,
但故意在地上蹭脏了)。脸上素面朝天,甚至因为“大病初愈”没什么血色,
嘴唇也有些干裂。长发简单地扎了个低马尾。全身上下,
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手腕上那块看不出牌子的基础款手表(其实是百达翡丽,
但被我缠上了难看的布带遮住了LOGO)。整个人,
透着一股与圣樱学院格格不入的...“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寒酸”。“我自己可以。
”我冲周伯努力扯出一个“坚强”的微笑,“您回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周伯看着我“强撑”的样子,心疼得不行:“**,您这又是何苦...卡您拿着,
密码是您生日,里面我存了些零...呃,一些生活费。还有这个新手机,号码只有我知道。
有事一定立刻打给我!
”他把一张普通的银行卡和一个最新款但套着最丑硅胶壳的手机塞进我包里。“谢谢周伯。
”我低声道谢,紧了紧背包带子,转身,
一瘸一拐地朝着那栋华丽得如同城堡的女生宿舍楼走去。背影,在周伯眼里,
写满了“孤勇”和“凄凉”。我感受着背后那道心疼得快滴血的目光,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金穗穗,恶毒女配的“团宠”改造之路,正式从踏入宿舍楼开始!
刚走到宿舍楼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下,就感觉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
“唰”地聚焦在我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来。
“嘶...那是...金穗穗?”“我的天!我眼花了?她怎么穿成这样?地摊货?
”“她不是车祸住院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看着好憔悴...”“她来宿舍楼干嘛?
她不是住外面那个大平层吗?
个破包...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金家...该不会真像论坛里传的...出问题了吧?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各种惊讶、疑惑、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在我身上。
我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仿佛感受不到那些灼人的视线,只是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努力不让那条打着石膏的腿显得太狼狈。很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疑惑的种子已经种下。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直奔宿管处。
宿管阿姨是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平时对金穗穗这种特权学生是又恨又怕,
此刻看到我这副“落魄”模样,眼神里也充满了惊疑不定。“金...金同学?
”她迟疑地开口。“阿姨好,”我露出一个有些局促的、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我来办理住宿,这是我的手续。”我把周伯准备好的文件递过去。宿管阿姨接过文件,
扫了一眼,确认手续齐全,但表情更加古怪:“金同学,你确定要住校?
你的床位...一直是空着的,但条件可能...”“没关系的,阿姨。”我连忙说,
声音很轻,“能住就行。”宿管阿姨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
快速给我办理了入住登记,递给我一张房卡:“A栋,606。”“谢谢阿姨。
”我接过房卡,礼貌地道谢,转身走向电梯。身后,宿管阿姨和其他几个围观的学生,
面面相觑。“...她跟我说谢谢?”“还叫我阿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金家...绝对出事了!”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在冰冷的电梯壁上,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很好,“落魄千金”的形象,
初见雏形。电梯在六楼停下。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找到606,刷卡。门一开,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和某种...尖锐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宽敞明亮的四人豪华套间,客厅、独立卫浴、小阳台一应俱全,装修奢华。
只是此刻客厅里有些凌乱,散落着几个名牌包包、衣服和拆开的化妆品。
三个女生正围坐在客厅的沙发旁,听见开门声,齐齐转过头。目光交汇的瞬间,
空气再次凝固。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管新口红把玩的女生,正是林灼灼的死党,
也是金穗穗的死对头之一——林灼灼的堂妹,林娇娇。旁边两个是她的跟班,王薇薇和李娜。
林娇娇看到我,先是像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随即,
脸上迅速堆起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恶意的嘲讽笑容。“哟!”她拖着长长的尾音,站起身,
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旧衣服和帆布包,“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尊贵的金大**吗?”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啧,什么味儿啊?
怎么一股...穷酸气?”旁边的王薇薇和李娜立刻配合地发出嗤嗤的笑声。“娇娇姐,
你眼神真好!金大**今天这身...挺别致啊?哪个贫民窟淘来的?
”王薇薇尖着嗓子附和。“就是,还背个破包...金大**,
你家那**版的Birkin呢?拎腻了?”李娜也阴阳怪气。我站在原地,
没理会她们的嘲讽,只是平静地看向林娇娇:“林娇娇,我住这个宿舍,606。
我的床位是哪个?”林娇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捂着嘴笑起来:“床位?金穗穗,
你睡糊涂了吧?你的床位?早八百年前就被我们堆杂物了!”她下巴一抬,
指向客厅角落一个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行李箱、瑜伽垫、甚至还有几个空鞋盒的地方。“喏,
就那儿!你自己收拾收拾吧!”那里别说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紧挨着阳台门,
冬天冷夏天热。摆明了是刁难。按照原主金穗穗的脾气,此刻早就该炸了,
一巴掌呼过去或者打电话叫保镖把她们连同东西一起扔出去。王薇薇和李娜也得意地看着我,
等着我发飙,然后她们就可以继续嘲笑***厉内荏。然而。
我只是顺着林娇娇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声音平静无波。
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我背着我的破包,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杂物堆。
把包放在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板上。然后,开始动手。忍着身上的疼痛,
我沉默地、费力地将那些沉重的行李箱、瑜伽垫、鞋盒,一件一件地挪开。动作笨拙,
因为腿伤显得格外艰难,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我没有抱怨,没有发怒,
甚至没有再看她们一眼。只是专注地清理着属于我的那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角落。
仿佛那不是屈辱,只是一项需要完成的工作。林娇娇脸上的嘲讽僵住了。
王薇薇和李娜也笑不出来了。她们看着我像个真正的“灰姑娘”一样,在灰尘里默默清理,
那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样子,和她们预想的激烈反应完全不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且,我额头的汗,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那条刺眼的石膏腿,在这种沉默的对比下,
反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可怜?客厅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而尴尬。
只有我挪动杂物时发出的轻微碰撞声。林娇娇觉得有点没趣,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她哼了一声,扭着腰坐回沙发:“薇薇,娜娜,我们继续试色!别让某些人扫了兴!
”王薇薇和李娜连忙应和,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眼神时不时瞟向我这边。我充耳不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块大约一米宽的地方清理出来。地板很脏,积了厚厚一层灰。
我又默默地走到阳台,找到一块废弃的旧毛巾(大概是她们擦鞋用的?),拿到洗手间打湿,
拧干。然后,回到那个角落,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用力地擦拭着地板。湿毛巾擦过灰尘,
留下浑浊的水痕。我擦得很认真,很用力,仿佛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彻底擦掉。
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刚擦干净的地板上。后背的伤被牵扯,传来一阵阵闷痛。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林娇娇她们那边的说笑声彻底停了。三个人都看着我。
看着我卑微地跪坐在地上,擦着那块脏兮兮的地板。那画面,冲击力有点强。
和她们印象中那个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金穗穗,形成了地狱级别的反差。林娇娇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刻薄话,但看着我这副样子,再看看我那条打着石膏的腿,
那句“装什么可怜”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她烦躁地踢了一脚茶几:“烦死了!
不试了!出去吃饭!”说完,抓起自己的名牌包,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王薇薇和李娜面面相觑,也赶紧抓起包跟上。门被重重关上。空荡的豪华套间里,
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停下擦地的动作,看着眼前被我擦得勉强能看的一小块地方,
又看了看旁边依旧堆积如山的杂物。扯了扯嘴角。第一步,达成。恶毒女配的“卑微”人设,
成功立住。**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和刺痛的伤处。
打开那个破旧的帆布包,拿出周伯给的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很好。
金穗穗这个人,在圣樱学院,果然毫无存在感...除了恶名。除了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