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雪中的重逢南极的暴风雪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科考站外咆哮着。
阮绵绵把脸贴在窗户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结了一层薄霜。
外面的能见度已经降到不足五米,
但气象监测设备上的红灯还在闪烁——这意味着她必须出去检查那台出了故障的户外监测仪。
"见鬼的南极春天。"她嘟囔着,把厚重的防寒服从衣架上扯下来。科考站里静悄悄的,
其他队员要么在实验室工作,要么在休息。这种天气,正常人谁会往外跑?
但阮绵绵从来就不是个"正常人"——至少她那些前男友们都是这么评价她的。
用她母亲的话说,她体内住着一只永远不安分的小燕子,扑棱着翅膀总想往风雨里钻。
防寒服、雪地靴、护目镜、手套……阮绵绵一边穿戴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
当她拉上最后一截拉链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阮绵绵!你疯了吗?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外面风速达到25米每秒,零下四十度,你打算去自杀?
"不用回头,阮绵绵就知道是谁。程曜,科考站的副站长,站里出了名的"冰山脸"。
她慢悠悠地转过身,故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程副站长,气象设备故障了。
如果数据中断,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程曜眉头紧锁,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他比阮绵绵高出大半个头,站在门口像一堵人墙。
"设备可以修,命只有一条。等风暴小一点再去。""等风暴小一点,数据链就断了。
"阮绵绵灵活地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放心啦,我可是在阿拉斯加待过两年的人,
这点风雪算什么。"没等程曜再阻拦,她已经冲进了风雪中。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
狂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即使隔着护目镜和面罩,阮绵绵也能感受到自然的愤怒。
她弓着身子,沿着安全绳艰难前行。五十米的距离,走了将近十分钟。监测仪被冰封住了。
阮绵绵用工具小心地凿开冰层,重新启动设备。正当她准备返回时,
一声微弱的鸣叫从风雪中传来。帝企鹅?这种天气?阮绵绵循声找去,
在一块冰岩后面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帝企鹅幼崽。它的翅膀有一道伤口,羽毛上沾着血迹,
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天啊,小可怜……"阮绵绵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裹住小企鹅,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族群呢?"科考站有严格规定:不允许带野生动物进入室内。
但阮绵绵看了看怀里发抖的小生命,又看了看越来越猛烈的暴风雪,咬了咬牙。
"去他的规定。"当她抱着企鹅跌跌撞撞冲进科考站大门时,
迎接她的是程曜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阮绵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尖锐,"你不仅擅自外出,
还带回来一只野生动物?你知道这违反了多少条规定吗?
"阮绵绵把小企鹅护在怀里:"它受伤了,外面会死的!""这里是科研基地,
不是动物救助站!"程曜伸手就要去抓企鹅,"把它交给我,我处理掉。""处理掉?
"阮绵绵后退两步,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要杀了它?程曜,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这是规定!野生动物可能携带病原体,危害整个科考站的安全!"程曜向前逼近,
"把它给我!""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阮绵绵死死抱着小企鹅,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十二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她的话戛然而止。程曜的表情突然变了,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你……记得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阮绵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她咬了咬下唇:"当然记得。你以为换个名字,留个胡子,我就认不出你了?程曜,
或者说——程小阳?"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
十五岁的阮绵绵在青岛海洋研究所遇到了十七岁的程曜。他是研究所程教授的儿子,
性格孤僻但极其聪明;她是跟着做访问学者的母亲来度暑假的活泼少女。两个月的时光里,
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从潮间带到实验室,直到那个暴雨夜,程曜不告而别。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程曜的声音软了下来。"我记性很好。"阮绵绵抱紧小企鹅,
"尤其是对那些欠我一个告别的人。"程曜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带它去医疗室吧。
我那里有些兽医用的器械和药品。"阮绵绵惊讶地抬头:"你不杀它了?
""我从来没说要杀它。"程曜转身走向医疗室,"只是按规定应该送它回野外。
但既然你执意要救……"他顿了顿,"就像十二年前你执意要救那只搁浅的小海豚一样。
"阮绵绵怔在原地。原来他也记得。医疗室里,程曜熟练地给小企鹅清理伤口、上药。
阮绵绵在一旁递器械,偷偷观察着这个十二年未见的"竹马"。他的轮廓比少年时更加硬朗,
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南极的冰层般清澈冷冽。
"你什么时候来的南极?"阮绵绵打破沉默。"六年前。"程曜简短地回答,"你呢?
""三个月前。"阮绵绵轻轻抚摸着小企鹅的头,"阿拉斯加的项目结束后,
正好这边需要气象专家。"程曜点点头,不再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小企鹅偶尔发出的微弱叫声。"好了。"程曜最后检查了一遍包扎,
"伤口不深,休养几天应该能恢复。但它不能长期待在站里。""我知道,谢谢。
"阮绵绵真诚地说,"还有……对不起,我刚才说你冷血。
"程曜收拾器械的手停顿了一下:"没关系。反正……"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程副站长!"门外有人喊,"站长找您,关于明天的补给事宜。""马上来。
"程曜应了一声,转向阮绵绵,"你照顾好它,但别让其他人知道。站长那边……我去解释。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阮绵绵和小企鹅:"对了,它需要保暖。
极地动物的体温调节机制和普通鸟类不同。"阮绵绵眨眨眼:"你怎么懂这么多?
"程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因为我是'冷酷无情的程曜'啊。
"门关上了,阮绵绵对着空荡荡的门***了个鬼脸,然后低头对小企鹅说:"别理他,
小雪花。他其实是个好人,就是太爱装酷了。"那天晚上,当阮绵绵回到自己的房间时,
发现门缝下塞着一本小册子:《帝企鹅的生理特征与救治要点》,
扉页上有一行打印的字:"每日喂食三次,每次不超过200克鱼肉。——K""K?
"阮绵绵笑了,"程曜啊程曜,连匿名都这么没创意。"她把小册子放在床头,
给小雪花做了个临时窝。正要关灯时,敲门声响起。"阮**?"是地质组组长齐岳的声音,
"听说你今天冒险出去修设备了?我带了点热巧克力,想着你可能需要。"阮绵绵打开门。
齐岳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料。他三十出头,温文尔雅,
是站里出了名的绅士。"谢谢,不过我已经准备休息了。"阮绵绵婉拒道。
"就一杯热饮的时间。"齐岳微笑着,"顺便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与我们组的新项目。
你在阿拉斯加做过类似的工作,对吧?"阮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杯子。
齐岳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对了,"他状似无意地问,
"听说你今天和程副站长起了争执?别太在意,他一向……不太近人情。
尤其是对他父亲的老熟人。"阮绵绵的手停在半空:"他父亲的老熟人?""你不知道吗?
"齐岳露出惊讶的表情,"程教授和我导师是多年好友。十二年前那件事……"他突然打住,
"抱歉,我不该多嘴。晚安,阮**。"门关上了,阮绵绵盯着手中的热巧克力,思绪万千。
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程曜会不告而别?而齐岳又知道些什么?窗外,
南极的风雪依然在咆哮。第二章极光之谜阮绵绵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气象数据,
眉头拧成了结。连续三天,科考站东南方向三十公里处的温度异常波动,
这种模式根本不符合南极春季的气候规律。"奇怪..."她咬着笔帽,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调出历史数据对比。屏幕上两条曲线截然不同,
像是有人在南极平稳的气候乐章中强行***了一段不和谐音。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进。
"她头也不抬地应道。门开了,一股冷冽的气息飘进来——不是南极的寒气,
而是那种特定的、带着雪松香气的冷淡。阮绵绵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程副站长有何贵干?
"她故意拖长声调,眼睛仍盯着屏幕。程曜站在她桌前,手指轻敲桌面:"站长让我通知你,
明天上午十点,全体会议。""知道了。"阮绵绵终于抬起头,
发现程曜的目光落在她的屏幕上,"怎么?气象数据也归副站长管?
"程曜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反而凑近屏幕:"这个异常波动...""你也看出来了?
"阮绵绵有些意外,"从三天前开始,东南方向30公里处,
温度在每天凌晨两点到四点间会突然上升3-5度,然后迅速回落。我查了过去五年的数据,
从来没有过这种现象。"程曜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伸手操作键盘,
调出地形图叠加在气象图上。两人的头不自觉地靠近,
阮绵绵能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冰雪气息。"这里。"程曜指着地形图上的一个点,
"是废弃的苏联科考站遗址,理论上应该完全断电了。
"阮绵绵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赶紧后撤一点:"所以你认为...有人在那里活动?""或者是地质活动。"程曜直起身,
"把数据发我一份。"阮绵绵挑眉:"哦?现在副站长不批评我擅自外出了?
"程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你救了那只企鹅是对的。"他顿了顿,
"它...怎么样了?"阮绵绵忍不住笑了:"小雪花好多了,昨天吃了两条鱼呢。
"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看,它已经能扑腾着走路了。"程曜看着照片,
嘴角微微上扬。那一刻,阮绵绵恍惚看到了十二年前那个会为小海豚微笑的少年。
"数据我晚点发你。"她收起手机,"不过...你觉得这事需要报告站长吗?
"程曜摇头:"先调查清楚。可能是设备故障。"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
齐岳找你做什么?"阮绵绵眨眨眼:"你怎么知道他来找我?
""整个科考站只有二十三个人。"程曜面无表情,"没有秘密。
""他邀请我参加地质组的项目。"阮绵绵故意轻描淡写,"说我在阿拉斯加的经验很有用。
"程曜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别去。""为什么?""地质组下周要去冰川裂缝区,危险。
"程曜生硬地说,"你是气象专家,没必要冒险。"阮绵绵正想反驳,走廊传来脚步声。
程曜迅速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数据发我邮箱。"他转身离开,
与门口端着咖啡的齐岳擦肩而过时,两人交换了一个阮绵绵读不懂的眼神。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齐岳走进来,将咖啡放在阮绵绵桌上,
"你们气象组和副站长有矛盾?"阮绵绵接过咖啡,香气扑鼻:"没什么,工作讨论而已。
谢谢你的咖啡。"齐岳在她对面坐下,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桌上:"关于我昨天的邀请,
考虑得怎么样?我们下周要去考察一处新发现的冰下湖入口,正好需要气象评估。
"阮绵绵想起程曜的警告,犹豫了一下:"我需要和组长协调时间。""当然。"齐岳微笑,
"不过..."他压低声音,"程副站长是不是劝你别去?
"阮绵绵差点被咖啡呛到:"你怎么知道?
"齐岳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程曜一向...过度保护。尤其是对他父亲的老朋友。
"他顿了顿,"你知道他父亲的事吗?"阮绵绵摇头。十二年前那个雨夜后,
程曜和他父亲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在海洋研究所。"程教授是极地地质权威,
六年前带队来南极考察时...出了事故。"齐岳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谨慎,
"有人说他偷窃科考样本卖给了私人公司。事情闹得很大,程教授回国后就被学术界除名了。
"阮绵绵握紧了咖啡杯:"程曜是因为这个才来南极的?""大概是想要洗刷家族污名吧。
"齐岳叹气,"不过有些事...没那么简单。我导师和程教授是多年好友,
一直相信他是清白的。"阮绵绵脑中闪过少年程曜在实验室专注侧脸,
那个会为受伤海豚熬夜守护的男孩,他的父亲会是骗子?"总之,"齐岳站起身,
"考虑一下我的邀请。明天给我答复?"阮绵绵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她将异常气象数据打包发给程曜,
附言:"查查这个坐标的历史记录。另外,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发完邮件,
她抱起笔记本电脑走向宿舍。路过医疗室时,她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
小雪花正在保温箱里打盹,听到声音立刻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发出欢快的叫声。"饿了吗,
小家伙?"阮绵绵从冰箱里取出切好的鱼肉,"程曜说每天不能超过600克,
但我觉得你还能再吃点..."小企鹅狼吞虎咽地吃着,
阮绵绵轻轻抚摸它光滑的背羽:"你说,程曜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父亲的事呢?
"雪花当然不会回答。喂完企鹅,阮绵绵看了看表——晚上十点,
南极的"夜晚"依然明亮如昼。她决定去资料室查查那个苏联科考站的记录。
资料室空无一人。阮绵绵在尘封的档案中找到了苏联站的信息:建于1978年,
1989年废弃,官方原因是"设备老化",但有传言说那里发生过严重事故。
"有意思..."她正想继续翻阅,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阮绵绵下意识地关灯躲到书架后。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程曜。他没有开灯,
而是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取出一个文件夹,然后匆匆离开。
阮绵绵等脚步声消失后才出来,心跳如鼓。程曜拿走了什么?和温度异常有关吗?回到宿舍,
她辗转难眠。凌晨一点,她决定去气象站再检查一次数据。走廊静悄悄的,
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路过程曜房间时,她注意到门缝下有光透出。
好奇心驱使她凑近门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但听不清内容。突然,声音停止了,
接着是脚步声靠近门口。阮绵绵慌忙后退,闪进拐角处。程曜开门出来,穿着厚重的防寒服,
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仪器。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快步走向出口。
阮绵绵几乎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程曜没有去主楼,
而是绕到科考站后方的小型雪地车停放处。他启动一辆车,
朝着东南方向驶去——正是温度异常的区域。"果然有问题!"阮绵绵咬牙,
跳上另一辆车跟了上去。南极的"夜晚"明亮得足以看清道路。阮绵绵保持安全距离,
看着程曜的车停在一处雪坡上。他下车后架设起那个黑色仪器,对准天空开始记录数据。
阮绵绵悄悄靠近,躲在一块冰岩后观察。程曜专注地操作仪器,不时记录笔记。
她抬头看向他观测的方向——天空中有一道极淡的绿色光带,
如果不是刻意观察几乎无法察觉。"极光?"阮绵绵小声自语。
但南极的极光通常在极夜季节最活跃,现在已经是极昼期了,怎么会有极光?正当她困惑时,
程曜突然转身看向她的方向:"谁在那里?"阮绵绵屏住呼吸。"出来,阮绵绵。
"程曜的声音带着无奈,"你的围巾露出来了。
"阮绵绵懊恼地看了看自己那条鲜红的围巾——在南极的雪地里简直像个灯塔。
她讪笑着走出来:"嘿...真巧啊。"程曜收起仪器:"你不该***我。
""你也不该半夜偷偷跑出来观测异常极光。"阮绵绵反击,"这是什么?
为什么不在科考站记录?"程曜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在权衡利弊:"这是一种特殊类型的极光,只在这个区域出现。"他终于开口,
"我怀疑它与地下活动有关。""地质活动?""可能。"程曜没有多说,"现在你知道了,
可以回去了吗?站长发现我们都不在站里会有麻烦。"阮绵绵刚要说话,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她扶住冰岩,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绵绵?"程曜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再次清醒时,
阮绵绵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室的床上,程曜正皱着眉头给她测血压。窗外已经大亮,
看来她昏迷了整晚。"发生了什么?"她试图坐起来,被程曜按回床上。"别动。
"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紧张,"你中毒了。""中毒?""***中毒症状。
"程曜递给她一杯水,"站里还有三个人有同样症状,都在医疗室。站长下令全员检查。
"阮绵绵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床位,地质组的两个队员和厨房工作人员正躺着输液。
"怎么会集体中毒?"她小声问。程曜压低声音:"不是意外。
中毒的都是昨晚在餐厅吃过饭的人,但食物样本检测正常。"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你昨天除了餐厅食物,还吃过什么?
"阮绵绵回忆着:"晚餐后...齐岳给我带了杯咖啡。"她突然瞪大眼睛,
"你是说...""我什么都没说。"程曜打断她,
"但你的血液检测报告显示**含量异常高。"医疗室的门被推开,
齐岳匆匆走进来:"阮**!听说你病了?"他看到程曜,脚步顿了一下,
"程副站长也在啊。"程曜面无表情地让开位置:"我还有工作。别让她太累。
"说完便离开了。齐岳坐到床边,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医生说是什么问题?
"阮绵绵观察着他的表情:"***中毒。奇怪的是,我只在餐厅吃过饭...哦,
还喝了你给的咖啡。"齐岳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天哪,难道是咖啡机被污染了?
我也喝了同一台机器煮的咖啡,但没事。"他拍拍阮绵绵的手,"别担心,我会彻查此事。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但阮绵绵却感到一丝寒意。如果咖啡真的有问题,为什么齐岳没事?
而程曜又为什么如此警惕?"谢谢,我没事了。"她抽回手,"对了,关于你的邀请,
我考虑好了。我愿意加入地质组的项目。"齐岳眼睛一亮:"太好了!
不过..."他担忧地看着她,"你现在这样...""医生说休息一天就好。
"阮绵绵微笑,"不影响下周工作。"齐岳离开后,
程曜像幽灵一样又出现在门口:"你答应他了?"阮绵绵点头:"我想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程曜的眉头紧锁:"太危险。""所以你会帮我,对吧?"阮绵绵直视他的眼睛,
"就像十二年前你帮我照顾那只受伤的海豚一样。"程曜的表情软化了。他走到床边,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每天一粒,解毒用。别吃站里任何未经检测的食物和水。
"阮绵绵接过瓶子,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程曜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为什么帮我?
"她轻声问。程曜转身走向门口,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次...我不会再不告而别。
"门关上了,阮绵绵握紧小药瓶,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
第三章风暴中的秘密警报声刺破了科考站的宁静。阮绵绵从数据堆中抬起头,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窗外的天空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
远处的雪线模糊不清——这是极地风暴的前兆。广播里传来站长的声音:"全体人员注意,
气象台发布风暴红色预警,预计未来72小时内风速将达到30米每秒,
请各组立即执行应急预案。"阮绵绵迅速保存文件,开始收拾重要设备。门被猛地推开,
程曜大步走进来,防寒服上已经沾了一层雪粒。"气象组最后撤离,"他的声音短促有力,
"十分钟后关闭主楼电源,所有人员进入地下避难所。
"阮绵绵点点头:"数据已经备份好了。小雪花怎么办?"程曜皱眉:"按规定,
野生动物不能——""我不会丢下它。"阮绵绵打断他,眼神倔强。两人对视片刻,
程曜叹了口气:"带上它,但别让站长看见。"阮绵绵迅速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和气象设备,
又小心地把小雪花装进特制的保温箱。小家伙似乎感知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安地扑腾着翅膀。
"别怕,宝贝。"阮绵绵轻声安抚,手指轻抚它的背羽,"我们一起去冒险。
"当她赶到地下避难所时,大部分队员已经安顿好了。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宽敞,
被分隔成公共活动区和男女宿舍。角落里,齐岳正在分配应急物资。"阮**!"他看到她,
眼睛一亮,"我正担心你呢。来,我给你留了个下铺。"他的目光落在保温箱上,
笑容僵了一瞬,"你还带着那只企鹅?""它还没完全康复。"阮绵绵抱紧箱子。
齐岳摇摇头:"你总是这么...特别。"他伸手想帮她拿行李,"我送你过去。
""不必了。"程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气象组有专用工作区。阮绵绵,跟我来。
"阮绵绵跟着程曜穿过拥挤的公共区,来到一个用临时屏风隔开的小空间。
里面摆着两张折叠床、一张工作台和几台仪器设备。"这里隔音好些,"程曜关上门,
"方便我们监测风暴数据。""我们?"阮绵绵挑眉。"站长命令我配合气象组工作。
"程曜的语气平淡,但耳尖微微发红,"通讯中断后,我们需要持续观测风暴动向。
"阮绵绵把雪花放在床头,开始架设设备。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无数野兽在咆哮。
避难所的灯光忽明忽暗,最终稳定在应急模式的暗***。"会断电吗?"阮绵绵有些担忧。
程曜检查着备用电源:"不会。但取暖系统可能会受限,晚上温度会降到零度左右。
"他脱下防寒外套,露出里面的深蓝色毛衣,肩膀的线条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阮绵绵急忙移开视线,假装专注于电脑屏幕。密闭空间里的程曜存在感太强,
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让她莫名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共撑一把伞的雨天。
"数据显示这次风暴比预测的更强。"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气压下降速度异常快。
"程曜凑过来看屏幕,肩膀不经意间碰到她的。两人同时僵了一下,但谁都没有移开。
"像是有人往南极大气层扔了颗炸弹。"程曜低声说,呼吸拂过阮绵绵的耳际。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你说话真形象。""你冷?""有点。
"程曜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灰色围巾递给她:"给。"阮绵绵接过围巾,
柔软的羊绒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她认出这是十二年前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时她缠着母亲学了两周编织,
手指被针扎了无数次。"你还留着这个?"她轻声问,
手指摩挲着围巾边缘那个歪歪扭扭的"Y"字——她当年绣的"曜"字首字母。
程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去调试另一台设备。
但阮绵绵分明看到他后颈的皮肤泛起了淡淡的红色。避难所外,风暴的怒吼越来越猛烈。
偶尔传来重物撞击建筑的声音,整个地下空间随之震动。阮绵绵和程曜并肩工作,
记录着各项数据变化。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像最初那样尴尬。
小雪花在保温箱里发出不安的叫声。阮绵绵放下工作,打开箱子检查小家伙的情况。
"它饿了。"她拿出准备好的鱼肉,"医疗室带的存货不多了,希望风暴别持续太久。
"程曜看着她细心喂食的样子,眼神柔和下来:"你还是老样子。""什么样子?
""对生命...有种过分的温柔。"程曜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阮绵绵抬头看他:"而你变了。以前的程小阳会为一只受伤的海豚熬夜三天。
"程曜的表情瞬间冷硬:"人都会变。""但不是所有改变都是好的。"阮绵绵固执地说。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头顶的灯管闪烁几下,彻底熄灭了。黑暗中,
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微弱的蓝光。"主电源断了。"程曜打开应急灯,
"备用电源只能维持基本照明和设备运转,取暖系统停了。"温度迅速下降。
阮绵绵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白雾。她裹紧程曜的围巾,手指开始发僵。"穿上这个。
"程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银色保温毯,"极地专用,能反射80%体热。""你呢?
""我不怕冷。"阮绵绵撇嘴:"南极可不管你是不是'不怕冷'。"她把保温毯撕成两半,
递回一半给程曜,"要么一起用,要么都不用。"程曜盯着她看了几秒,
终于接过那半张毯子。两人各自裹着半边银毯继续工作,像两个滑稽的太空人。
时间在风暴的咆哮中缓慢流逝。避难所广播通知所有人尽量减少活动,保存热量。
晚餐是配发的压缩干粮和能量棒,阮绵绵掰碎了鱼肉喂给小雪花,自己只啃了半根能量棒。
"你该多吃点。"程曜皱眉。"没胃口。"阮绵绵***冰冷的手指,
"这种天气让我想起...""青岛那场台风。"程曜接上她的话,"你躲在我家实验室,
我们吃光了所有储备饼干。"阮绵绵惊讶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记得很多事。
"程曜的声音几不可闻。夜深了,风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避难所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五度。阮绵绵蜷缩在床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小雪花被安置在保温箱里,贴着暖宝宝,倒是安然无恙。"这样不行。"程曜突然站起来,
把自己的折叠床推过来与她的并在一起,"体温会持续流失。
"阮绵绵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生存常识。"程曜面无表情地从柜子里拿出睡袋,
"两个人一起比单独更保暖。"他顿了顿,耳朵又红了,"你穿着衣服睡,我不碰你。
"阮绵绵想说这太荒唐了,但刺骨的寒冷让她闭了嘴。程曜说得对,在极地环境中,
保持体温就是生存法则。她僵硬地钻进睡袋,背对着程曜。片刻后,她感到身后的床垫下沉,
一个温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躺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碰到她,又能共享体温。
"转过来。"程曜低声说,"背对背散热面积太大。"阮绵绵慢慢转身,
瞬间被程曜的气息包围。即使在厚重的防寒服下,他的体温依然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两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交错,
下巴上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痕——那是十二年前他为保护她不被实验室玻璃划伤而留下的。
"睡吧。"程曜闭上眼睛,"我守着设备。"阮绵绵想说自己不困,
但温暖终于回到了她的四肢,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梦里是青岛夏日的海风和少年程曜微笑的侧脸。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惊醒。
程曜已经起来了,正在电脑前工作,脸色异常潮红。"你病了?"阮绵绵坐起来,
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被烫得缩回手,"天哪,你在发烧!"程曜躲开她的手:"没事。
风暴中心正在经过,风速达到35米每秒。"阮绵绵不由分说把他按回床上:"躺下!
你这个状态怎么工作?"她翻出医疗包,找出退烧药和体温计。程曜的体温高达39度,
嘴唇因高热而干裂。"什么时候开始的?"阮绵绵一边配药一边质问。"昨晚。
"程曜哑声承认,"可能是前天夜里外出观测时着凉了。""所以你昨天一整天都在发烧?
还把自己的保温毯分我一半?"阮绵绵气得手发抖,"程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铁打的?
"程曜没有回答,只是乖乖吞下药片。阮绵绵用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为什么不说?"她小声问。程曜半闭着眼睛:"说了你会担心。""我当然会担心!
"阮绵绵声音提高了一些,"就像十二年前我担心你不告而别一样!"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但程曜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我没有不告而别。"他声音嘶哑,
"我留了信...在你最喜欢的那本海洋图鉴里。"阮绵绵僵住了:"什么信?
""解释我为什么必须离开的信。"程曜的睫毛颤动,"看来你没找到。
"阮绵绵回想起那本被她翻烂的图鉴,心如擂鼓:"我...我不知道。
"程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高热让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这些年我一直看着你...阿拉斯加的项目,
北极的论文...你做得很好,绵绵。"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阮绵绵的眼眶突然发热。
"你一直在关注我?""嗯。"程曜的声音越来越低,
"父亲出事后...我不能联系你...会连累你..."药效开始发作,
他的眼皮沉重地垂下。阮绵绵轻轻拍他的脸:"程曜?别睡,先把话说完。
"但程曜已经陷入昏睡,手指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阮绵绵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
发现他掌心里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是一个字母"M"。风暴持续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傍晚,风力终于开始减弱。避难所里的人们松了口气,开始准备返回地面。
程曜的烧退了,但身体仍然虚弱。
他和阮绵绵之间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通讯恢复了。"程曜检查着设备,
"站长通知明天早上评估损失后,再决定是否返回主楼。"阮绵绵点点头,
正在给小雪花喂最后一块鱼肉:"好消息是小家伙完全康复了。等风暴过去,
就能送它**群。"程曜看着她抚摸企鹅的样子,眼神柔和:"你救了它。""我们救了它。
"阮绵绵纠正道,"就像十二年前我们一起救那只小海豚一样。
"程曜沉默了一会儿:"关于那封信...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带了副本。
"阮绵绵的心跳漏了一拍:"你...还留着?""我留着关于你的一切。
"程曜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在阮绵绵耳边炸响。就在这时,
避难所广播响起:"全员注意,明天上午八点**,准备返回地面。
重复..."程曜起身去收拾设备,话题就此中断。
但阮绵绵的思绪已经飘回十二年前——那本她翻过无数次的海洋图鉴,
那个她从未发现的秘密。晚上,当大多数人已经睡下时,阮绵绵悄悄溜出宿舍,
想去公共区倒杯水。路过储物间时,她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必须在下周前拿到'南极之心'。"是齐岳的声音,"老板已经等不及了。
"阮绵绵屏住呼吸,贴在门边。"程曜那小子太碍事了。"齐岳继续说,
"如果他像他父亲一样识相...什么?不,不能再有'意外'了...这次必须干净利落。
"她的血液几乎凝固。脚步声靠近门口,阮绵绵慌忙躲进阴影处。齐岳走出来,
手里拿着卫星电话,脸色阴沉地走向男宿舍。阮绵绵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床位,心跳如鼓。
程曜说得对,齐岳确实有问题。"南极之心"是什么?
而"像他父亲一样的意外"又意味着什么?小雪花在保温箱里发出轻微的叫声,
仿佛感知到了她的不安。阮绵绵轻轻抚摸它光滑的羽毛,思绪万千。
第四章冰层下的真相风暴过后的南极呈现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阮绵绵站在科考站门口,
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阳光在雪地上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刺得她眯起眼睛。
三天不见天日的地下避难所生活,让她几乎忘记了南极可以如此美丽。"气象组,
准备出发了吗?"站长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绵绵转身,
看到队员们正忙着装载设备和物资。今天科考站组织了一次集体探险,
目的是评估风暴对周边环境的影响,并修复受损的监测设备。"五分钟就好。"她回答,
查自己的装备包:GPS、冰镐、急救包、备用电池...还有专门为小雪花准备的小鱼干。
小家伙已经完全康复,但阮绵绵总是担心它饿着。"别忘了这个。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手里拿着一副雪地护目镜。
他看起来恢复了健康,只是眼下还有淡淡的阴影。"谢谢。"阮绵绵接过护目镜,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窜上手臂。程曜迅速收回手,
清了清嗓子:"站长分组了。你和我在C组,负责东南方向五公里处的气象站检修。
""齐岳呢?""D组,西侧冰川采样。"程曜的语气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特意申请调开了。"阮绵绵想起昨晚听到的对话,心头一紧。她犹豫着是否该告诉程曜,
但又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也许"南极之心"只是个代号,而"意外"另有含义?
"怎么了?"程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犹豫。"没什么。"阮绵绵勉强笑了笑,
"只是在想小雪花怎么办。总不能带它一起去探险。
"程曜的表情柔和下来:"医疗室的张医生答应照看它。我们天黑前就回来。"十分钟后,
六支小队分别朝不同方向出发。阮绵绵和程曜乘坐小型雪地车向东南方向驶去。
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强风暴将***的雪层掀起,
露出底下深蓝色的古老冰层;一些冰岩被吹倒,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上,
像巨人的玩具被随意丢弃。"温度比预期回升得快。"程曜查看仪表盘上的读数,
"冰层可能不稳定,待会步行时要小心。"阮绵绵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那里有一片奇特的云层,呈现出螺旋状结构。"看那个云,"她指向远处,
"像是有人在空中画了个指纹。"程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眉头微蹙:"那是极地涡旋的残余。通常只出现在高海拔...奇怪它怎么会下沉到这么低。
"两人一路交换着专业观察,气氛比往日轻松许多。
阮绵绵发现自己竟然在享受和程曜的独处时光——他的思维敏锐,见解独到,
而且不再像平时那样刻意保持距离。气象站的情况比预想的糟糕。强风将天线吹得歪歪扭扭,
太阳能板碎了一块,数据记录仪也被冰雪覆盖。阮绵绵和程曜分头行动,一个检修设备,
一个清理积雪。"帮我扶一下这个。"程曜半跪在地上,试图矫正天线基座。
阮绵绵走过去扶住摇晃的金属杆,两人的头几乎碰在一起。
程曜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劳动的微汗,形成一种奇特的荷尔蒙冲击。
阮绵绵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随即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耻。"好了。"程曜站起身,
拍了拍手套上的雪,"记录仪还能用吗?"阮绵绵赶紧转身去检查仪器:"内存卡完好,
数据应该没丢。但太阳能板需要更换。""回站里申请备件吧。"程曜看了看时间,
"我们还有两小时,想不想去附近看看?苏联科考站遗址就在前面一公里处。
"阮绵绵眼前一亮:"就是那个温度异常点?"程曜点头:"我怀疑那里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但冰层不稳定,如果你觉得...""当然要去!"阮绵绵已经收拾好背包,
"我可不是那种娇气的女生,程副站长。"程曜嘴角微微上扬:"从来不是。
"前往苏联站的路比想象的艰难。风暴改变了地形,他们不得不绕道而行。途中,
阮绵绵的脚突然陷进一处松软的雪层,整个人向前扑去。"小心!"程曜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将她拉了回来。两人因为惯性一起跌坐在雪地上,程曜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肩膀。
阮绵绵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厚重的防寒服传来,还有那急促有力的心跳。她抬头,
正对上程曜近在咫尺的眼睛——在极地阳光的照射下,他的瞳孔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
像是封存了千年阳光的冰川。"你...没事吧?"程曜的声音有些哑。"嗯。
"阮绵绵轻声应道,却没有立刻起身。一阵刺耳的冰裂声打破了这一刻。两人迅速分开,
警惕地看向声源方向——不远处的一片冰层正在缓慢龟裂。"这里不安全。"程曜站起来,
伸手拉她,"我们得绕路。"新的路线需要攀爬一段陡峭的冰坡。
阮绵绵小心翼翼地跟着程曜,冰镐凿进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就在即将登顶时,
她的右脚突然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冰面上。"啊!"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脚踝处炸开。
阮绵绵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程曜立刻滑到她身边:"伤到哪里?
""右脚踝...可能扭到了。"阮绵绵尝试活动了一下,疼得倒抽冷气。程曜二话不说,
脱下她的雪地靴和袜子。脚踝已经肿了起来,泛着不祥的红色。他从急救包里拿出弹性绷带,
熟练地包扎起来。"你还会这个?"阮绵绵试图分散注意力。"极地生存训练必修课。
"程曜没有抬头,但手上的动作异常轻柔,"能走吗?"阮绵绵试着站起来,
但脚一沾地就疼得直冒冷汗。程曜看了看表,又望了望越来越阴沉的天色。"要变天了。
我们得尽快回去。"他蹲下身,背对着阮绵绵,"上来。""什么?""我背你。
没时间争论。"阮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攀上了他的背。程曜轻松地站起来,
双手托住她的腿弯,调整了一下姿势。"抓紧。"阮绵绵环住他的脖子,
脸颊几乎贴在他的耳畔。程曜的体温和气息包围着她,混合着防寒服上淡淡的冰雪味道。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仿佛背上的重量不值一提。"我很重吧?"走了一段后,阮绵绵小声问。
程曜轻笑一声:"比我想象的轻。阿拉斯加的驯鹿都比你有分量。""你!
"阮绵绵气呼呼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却忍不住也笑了。
回程的路因为阮绵绵的伤而变得漫长。程曜不得不几次停下来调整姿势,
但始终没有抱怨一句。天空开始飘雪,能见度逐渐降低。"放我下来吧,"阮绵绵不安地说,
"我可以试着走一走。""别动。"程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快到了。
"果然,不久后科考站的轮廓就在风雪中显现出来。程曜直接背着阮绵绵去了医疗室,
张医生检查后确认是轻度扭伤,需要冰敷和休息。"24小时内不要承重。"张医生叮嘱道,
"幸好程副站长处理及时,不然肿得更厉害。"阮绵绵坐在病床上,
看着程曜向张医生交代注意事项的侧脸。他的睫毛上还挂着雪花融化后的水珠,
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谢谢。"当张医生离开后,阮绵绵轻声说。程曜摇摇头:"职责所在。
"他顿了顿,"我去帮你拿点吃的。别乱动。"他离开后,
阮绵绵才发现自己的心跳仍然快得不正常。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程曜背着她走过风雪时,
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到让她害怕。医疗室的门再次打开,阮绵绵期待地抬头,
却发现是齐岳。"阮**!"他一脸关切地走进来,"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只是扭伤。"阮绵绵下意识地坐直了一些,"你们D组回来得真早。
"齐岳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我们没走太远。冰川区域风暴破坏严重,站长命令提前撤回。
"他看了看阮绵绵包扎的脚踝,"是程曜带你回来的?""嗯。他...很可靠。
"齐岳的眼中闪过一丝阮绵绵读不懂的情绪:"他一直很擅长赢得别人信任。"他压低声音,
"阮**,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关于程曜的父亲,和'南极之心'。
"阮绵绵的心跳陡然加速:"南极之心?""一种极其稀有的矿物,
只在南极特定冰层下存在。"齐岳的声音几乎是耳语,"六年前,
程教授带队勘探时发现了它,却试图私自将样本卖给国外公司。事情败露后,
他声称样本被偷了,但没人相信。""这...和程曜有什么关系?
""他来南极不是为了科研,阮**。"齐岳的眼神变得锐利,
"是为了完成他父亲未完成的事——找到并带走'南极之心'。
"阮绵绵握紧了床单:"你有什么证据?""我导师当年也在那支勘探队。"齐岳叹气,
"他亲眼看到程教授偷偷藏起样本。后来程曜主动申请来南极,行内人都知道为什么。
"他拍拍阮绵绵的手,"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利用。你父亲是著名地质学家,
你对极地矿物的了解...很有价值。"阮绵绵猛地抽回手:"我父亲?
你怎么知道——""学术界很小,阮**。"齐岳微笑起身,"好好休息。改天再聊。
"他离开后,阮绵绵的思绪乱成一团。齐岳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
程曜真的在利用她吗?但那些深夜的极光观测,那些不经意流露的关心,
还有他背着她走过风雪时的体温...这些也是伪装的一部分?门又一次打开,
这次真的是程曜,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食堂只剩三明治了。"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
"还有热茶。"阮绵绵盯着他的眼睛:"程曜,你知道'南极之心'吗?
"程曜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脸色变得苍白:"谁告诉你的?""所以是真的?
"阮绵绵的心沉了下去,"你父亲...真的试图偷窃矿物样本?
"程曜的表情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权衡什么,
最终却只是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现在我不能解释。""为什么不能?
""因为——"程曜的话被广播打断。"全体人员请注意,
请各小组负责人立即到会议室**。重复..."程曜看了看表:"我必须去开会。
等回来...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我保证。"他匆匆离开,
留下阮绵绵一个人面对满脑子的疑问和三明治。茶渐渐冷了,但她一口都没动。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当程曜回来时,阮绵绵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半睡半醒。
"会议...怎么样?"她迷迷糊糊地问。程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声音疲惫:"国际科考委员会批准了联合勘探计划。下周会有六国科学家加入我们,
对东南冰盖进行系统性勘测。""东南冰盖...就是苏联站那边?""嗯。
"程曜的声音有些紧绷,"我和齐岳被分在同一勘探小组。
"阮绵绵瞬间清醒了几分:"什么?""站长指定的。"程曜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我们有...分歧,认为这是'促进团队合作'的好机会。
"阮绵绵想说这太荒谬了,但药物的作用让她思维迟钝。
她只来得及含糊地问了句"南极之心..."就沉入梦乡。第二天一早,
她的脚踝消肿了不少。张医生允许她拄拐杖短距离行走,但禁止参与任何户外活动。
程曜一早就去开会了,医疗室里只有她和雪花作伴。中午时分,
阮绵绵决定回自己房间拿些必需品。拄着拐杖穿过走廊时,
她注意到程曜的房门虚掩着——这很不寻常,程曜一向是科考站里最注重隐私和规矩的人。
"程曜?"她轻轻推开门,"你在吗?"没有回应。房间里整洁得近乎苛刻,
每样物品都排列得一丝不苟。阮绵绵正想离开,
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熟悉的信封——上面是她自己的字迹,
写着"南极科考站程曜收"。那是她三个月前刚到南极时寄出的明信片。奇怪的是,
信封旁边还有一叠类似的明信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出于一种无法解释的冲动,
阮绵绵走近看了看。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明信片全是她过去十二年寄给"南极叔叔"的——一位在她十五岁那年夏天认识的海洋学家。
当时"南极叔叔"答应会转交她写给程曜的信,所以她一直坚持每年寄几张明信片到南极,
讲述自己的生活点滴。而现在,所有这些明信片都出现在程曜的床头。
阮绵绵的手指颤抖着拿起最上面那张——她去年从阿拉斯加寄出的,
背面写着:"亲爱的南极叔叔,又是一年没收到回音。不过没关系,我习惯了。
今天在冰原上看到极光,
想起程小阳说过极光是太阳风与地球磁场的舞蹈...他现在在哪里呢?还喜欢海洋吗?
"明信片边缘有轻微的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一个可怕的猜想在阮绵绵心中成形。
她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更多信件和照片——全是她这些年的生活轨迹。
最上面是一张剪报:她在北极科考队的合影。"原来...你就是南极叔叔?
"阮绵绵喃喃自语,心脏狂跳。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阮绵绵慌忙把东西放回原处,
但已经来不及了——程曜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我...我可以解释。
"他的声音嘶哑。阮绵绵拄着拐杖站起来,眼中噙着泪水:"十二年,程曜。
十二年你一直在看着我,却从不现身?""我不能——""因为'南极之心'?
因为你父亲的'污名'?"阮绵绵的声音颤抖,"还是因为齐岳说的对,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的专业知识?"程曜的眼神变得痛苦:"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样?"阮绵绵逼问,"告诉我真相,程曜。就现在。"程曜深吸一口气,
正要开口,广播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程副站长,请立即到站长办公室。重复,
程副站长...""等我回来。"程曜几乎是恳求地说,"这次我一定会解释一切。
"阮绵绵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泪水终于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是齐岳的指控,还是程曜眼中那抹真实的痛楚?又或者,
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第五章生死勘探阮绵绵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涩得几乎流泪。
已经连续三天,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分析气象数据,刻意避开与程曜的任何接触。
自从发现那些明信片后,她的思绪乱成一团,既想质问程曜,又害怕听到答案。"阮**?
"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齐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纸盒,"打扰了,
我看你午餐又没去食堂。"阮绵绵合上电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不过我不太饿。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怎么能饿肚子?"齐岳将纸盒放在桌上,
打开后露出一个精致的小蛋糕,"南极**——压缩干粮改良版。
"阮绵绵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人事档案。
"齐岳微笑着点燃一根小蜡烛,"许个愿吧。"烛光在齐岳镜片上投下跳跃的倒影,
让他温和的笑容莫名多了几分神秘感。阮绵绵敷衍地吹灭蜡烛,
切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出乎意料的好吃,带着柠檬和香草的味道。"好吃吗?
我特意让厨师加了新鲜柠檬汁。"齐岳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说起来,
最近没见你和程副站长一起工作?"阮绵绵的手指微微收紧:"我们只是同事,
没必要天天在一起。""啊,我多嘴了。"齐岳推了推眼镜,"不过...如果你有空,
我想请你帮忙看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我们地质组最近的一些数据,
和气象变化有关联性。程副站长可能已经告诉你了,
我们下周要去勘探的区域有些...异常。"阮绵绵接过U盘,心跳加速:"什么异常?
""温度波动,冰层位移...和你之前发现的很像。"齐岳站起身,"不着急,有空再看。
生日快乐,阮**。"门关上后,阮绵绵立刻***U盘。
文件里是地质组过去两周的勘探数据,表面上看没什么特别。
但当她将数据导入自己的分析软件后,
几个异常值立刻跳了出来——某些冰层厚度记录明显被人为修改过,而且修改痕迹相当专业,
如果不是她特别关注这个区域,根本发现不了。"为什么要篡改冰层数据?
"阮绵绵喃喃自语,将可疑点一一标注出来。就在这时,
她的邮箱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程曜。"能谈谈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K"阮绵绵咬住下唇。三天来程曜发过十几条信息,她一条都没回。
"老地方"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青岛海洋研究所的后礁石区。在这里,
只能是气象站后面的观测平台。她应该去吗?理智说不,
但某种更强烈的情感驱使她站了起来。至少,她可以当面质问那些明信片的事。
观测平台是科考站最安静的地方,很少有人来。阮绵绵推开门时,
程曜正背对着她调试一台仪器。听到声音,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来了。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阮绵绵刻意保持距离:"你想谈什么?
"程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
"阮绵绵没接:"我不需要礼物。我需要答案。""答案在这里面。"程曜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石头,"十二年前我离开青岛时带的唯一一件东西,
除了你送的那条围巾。"阮绵绵困惑地看着那块石头:"这算什么答案?
""这是一块南极岩。"程曜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父亲在我十岁时从南极带回来的礼物。
他说这块石头里藏着南极最大的秘密...那天晚上,我就是为了它被带走的。
"阮绵绵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我父亲发现有人想窃取'南极之心'的研究成果。"程曜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们威胁说如果他不合作,
就会伤害你...因为你父亲是少数能鉴定那种矿物的专家之一,
而你经常独自在研究所附近玩。
"阮绵绵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所以那天晚上...""父亲连夜带我离开,
连告别都来不及。"程曜苦笑,"我留了信,但显然你没看到。后来父亲被诬陷偷窃样本,
我们被迫隐姓埋名...直到六年前我来南极,才重新用回本名。
"阮绵绵的世界仿佛在旋转。十二年的谜团突然有了答案,却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她伸手接过那块石头,指尖与程曜的短暂相触,像是有电流穿过。"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能再看着你被齐岳利用。"程曜向前一步,"他是当年陷害我父亲的人之一。
他来南极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南极之心'。
"阮绵绵想起U盘里的异常数据:"所以他篡改冰层厚度记录...""你知道?
"程曜眼中闪过惊讶。"刚刚发现。"阮绵绵点头,"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独占发现权。"程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南极之心'不是普通矿物,
它能改变整个能源行业。齐岳背后是一个国际财团,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它。
"阮绵绵低头看着手中的石头,
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你收集我所有的明信片...你在保护我?
"程曜的眼神柔软下来:"我答应过父亲不接近你,但...我忍不住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他轻轻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绵绵,
我从来没有——"门突然被推开,齐岳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刻:"原来你们在这里!
站长到处找你们呢。"程曜的手迅速收回,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
齐岳的目光在阮绵绵手中的石头上停留了一秒,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国际科考队提前到了,站长要开紧急会议。"他故作惊讶地看着石头,"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吗?"阮绵绵下意识地把石头藏进口袋:"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程副站长果然...别出心裁。"齐岳推了推眼镜,"走吧,会议室见。
"等齐岳的脚步声远去,程曜压低声音:"别让任何人看到那块石头,尤其是齐岳。
明天我会解释更多...小心他给你的任何东西。"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六名来自不同国家的科学家已经就座,站长正在介绍联合勘探计划。阮绵绵坐在角落,
手指一直紧握着口袋里的石头。她注意到程曜和齐岳分别坐在长桌两端,
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凝固。"根据最新数据,"站长指着投影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