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见如蝉鸣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扑在林溪的白衬衫上。

她抱着一摞《西方哲学史》，站在江城大学的林荫道上，

看阳光透过叶隙在地面织出晃动的金网。报到那天的喧嚣还没散尽，

学长学姐们举着院系牌子的声音，新生们拖着行李箱的轱辘声，

混着卖冰镇汽水的铁皮箱叮当响，像支热闹的开学序曲。“同学，需要帮忙吗？

”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林溪回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男生穿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黑色电子表，

表带磨得有些发亮。他弯腰捡起她散落的一支笔，

笔帽上印着的“江城一中”四个字被磨得模糊。“谢谢。”林溪接过笔，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被夏日最后一只蝉轻轻蛰了下，麻痒顺着血管爬上来。

“哲学系的？”男生看着她怀里的书，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我是计算机系的，顾言。

”“林溪。”她报上名字，注意到他胸前的迎新志愿者牌，照片上的他比真人少了点笑意，

眼神却同样清亮。顾言帮她把书搬到宿舍楼时，

林溪才发现他的背包侧袋里露出半截篮球打气筒。“你喜欢打篮球？”她问。“嗯，

周末常去体育馆。”顾言推开宿管阿姨的门，侧身让她先进，“哲学系在三楼，对吧？

我帮你送上去。”宿舍里已经来了三个室友。扎双马尾的晓冉正对着镜子试新裙子，

戴眼镜的学霸秦雨在贴课程表，最安静的苏蔓坐在窗边，手里转着支钢笔，

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哇，林溪你带了这么多书！”晓冉凑过来，眼睛落在顾言身上，

“这位是？”“顾言学长，帮我搬书的。”林溪的脸颊有点热。顾言笑了笑，

没多留：“有事可以去计算机系找我，或者在迎新群@我。”他转身离开时，

林溪看见他蓝格子衬衫的后颈处，沾了片梧桐叶的绒毛。军训的日子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站军姿时，林溪总觉得后颈有视线扫过。转头望去，

发现顾言和几个计算机系的男生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

手里拿着相机——他们是负责拍摄军训纪实的志愿者。他的镜头明明对着整个方阵，

林溪却莫名觉得，那镜头的焦点总在自己身上。某天午后突然下暴雨，军训被迫暂停。

大家挤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看雨帘把梧桐树叶打得噼啪响。林溪靠在窗边，

手里捏着片早上捡到的完整梧桐叶，叶脉清晰得像幅地图。“在做标本？

”顾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手里拿着两把伞，递过来一把，“我刚从宿舍拿的，

送你回寝？”雨太大，伞下的空间显得格外逼仄。林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混着雨水的清冽。两人踩着积水往前走，偶尔肩膀碰到一起，林溪会悄悄往旁边挪半寸，

心跳却像被雨点击中的鼓面，越来越急。“你们系的军训服好像比我们的大。

”顾言看着她晃荡的袖口，突然说。“嗯，领的时候没合适的尺码了。

”林溪低头扯了扯袖子，“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顾言笑出声，

眼角有浅浅的纹路：“挺可爱的。”林溪的脸瞬间红透，假装看雨景，

却瞥见他握着伞柄的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这双手敲代码时是什么样子？投篮时又是什么样子？她的思绪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胡乱飘着。到了宿舍楼下，林溪才发现顾言的左肩全湿了——他把伞大半都倾向了她这边。

“你的衣服……”“没事，很快就干。”顾言收起伞，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对了，

周末计算机系有个编程入门讲座，对你可能有点用，要去吗？

”林溪愣了一下：“我是哲学系的……”“多了解点别的也不错。”顾言看着她，

眼里的笑意像浸在水里的光，“我给你留前排的位置。”第二卷图书馆的光编程讲座那天，

林溪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顾言留的纸条：“这里的插座好用。

”旁边还放着瓶温热的豆浆，是她常喝的甜口。顾言作为志愿者在门口引导，

穿件简单的白T恤，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目光扫过第三排时，他对着林溪眨了眨眼，

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讲座内容对林溪来说像听天书，

但她看着顾言在台上调试设备的侧影，突然觉得那些跳跃的代码也没那么枯燥。

他讲解时语速不快，遇到复杂的概念会举生活里的例子，

比如把“循环语句”比作“食堂阿姨打饭时总多给一勺的默契”，惹得全场笑起来。散场后，

顾言被几个提问的同学围住。林溪抱着那瓶没喝完的豆浆，在门口等他。

秋阳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白T恤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听懂了多少？

”他走过来，手里拿着本《编程入门到放弃》，封面上画着个哭丧脸的小人。

“大概……十分之一？”林溪吐了吐舌头，“不过你举的例子很有趣。”“想入门的话，

我可以教你。”顾言把书递给她，“这本送你，看不懂的地方，随时找我。

”他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林溪会借问编程题的名义，约顾言在图书馆见面。

他坐在她对面，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她摊开的哲学课本上，

却画满了他低头敲键盘的侧影。“又在画我？”顾言突然抬头，抓包时眼里带着促狭的笑。

林溪慌忙合上本子，脸颊发烫：“才没有，是……画窗外的树。

”窗外的梧桐树已经落了大半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顾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突然说：“下周有场篮球赛，我们系对物理系，来看看？”“我不太懂篮球。”林溪小声说。

“没关系，看个热闹。”顾言转着笔，笔杆敲在桌面上发出轻响，“我打后卫，

给你留最前排的票。”篮球赛那天，林溪在观众席里看到了晓冉和秦雨。“可以啊林溪，

顾学长亲自送的票？”晓冉挤眉弄眼，“他看你的眼神，简直像装了导航。”林溪没反驳，

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跟着球场上那个穿17号球衣的身影。顾言运球时重心很低，

额前的汗滴落在锁骨上，投篮的瞬间身体舒展得像只鹰。每当投进一个球，

他总会下意识地往观众席前排看，目光撞上林溪时，嘴角会扬起个藏不住的笑。中场休息时，

顾言拿着瓶矿泉水走过来，球衣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轮廓。“看得懂吗？

”“看懂了你的三分球。”林溪递给他包纸巾，指尖碰到他汗湿的手背，像被烫了一下。

“等着，下半场给你投个更帅的。”顾言捏了捏矿泉水瓶，瓶身被攥出几道褶子。

那场比赛计算机系赢了。庆功宴上，顾言被灌了不少啤酒，脸颊泛红。林溪提前离场，

走到体育馆门口时，却被他追了上来。“林溪，”他的声音带着点酒气，却异常清晰，

“我……”话没说完，就被系里的同学喊回去。顾言回头看了林溪一眼，

眼神里有未说出口的话，像被风吹起的衣角，悬而未落。林溪站在梧桐树下，

看他被簇拥着消失在夜色里。手机突然震动，是顾言的消息：“刚才想跟你说，

你的速写本落在图书馆了。”她回到图书馆时，发现顾言正坐在他们常坐的位置，

手里拿着她的速写本。暖黄的灯光落在纸页上，

照亮了那些没画完的侧脸、握笔的手、篮球场上跳跃的身影。“画得比我本人好看。

”顾言把速写本递给她，声音很轻，“尤其是这里。

”他指着某页角落的小画——是片梧桐叶，叶脉里写着个小小的“言”字。

林溪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胸腔。她刚想解释，却被顾言按住了手。他的掌心很暖，

带着啤酒的微醺气息。“林溪，”他看着她的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影，

“我不是在等你学编程，我是在等你……发现我在等你。”图书馆闭馆的**突然响起，

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鸽子。林溪看着顾言眼里的光，像看到了整个深秋的星星都落了进去。

她慢慢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腕上那块磨旧的电子表。“顾言，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却足够清晰，“我早就发现了。

”第三卷冬雪与热汤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林溪早上醒来，发现窗外的世界变成了白，

梧桐枝桠上堆着蓬松的雪，像棉花糖插在枯枝上。手机里跳出顾言的消息：“下楼，

给你带了东西。”她裹着厚围巾跑下去，看见顾言站在雪地里，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肩膀上落着层薄雪。“刚从食堂打的热汤，萝卜排骨汤，驱寒。”保温桶里的汤还冒着热气，

萝卜炖得软烂，排骨上的肉轻轻一抿就下来。林溪捧着汤碗，看着顾言跺掉鞋上的雪，

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下午有门课要结课论文，你写完了吗？

”顾言踢着脚下的雪球，“我帮你查了些资料，存在U盘里了。

”林溪的结课论文写的是“科技发展中的人文思考”，刚好能结合顾言给她讲的编程知识。

两人坐在图书馆的咖啡厅，她写论文，他改代码，偶尔抬头对视一笑，

空气里都是甜甜的暖意。平安夜那天，学校举办假面舞会。林溪被晓冉硬拉着去，

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戴了个蕾丝面具。音乐响起时，有人向她伸出手。林溪犹豫着握住，

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敲键盘磨出来的。她跟着对方旋转，

裙摆扫过舞池的地板。旋转到灯光暗处时，对方突然凑近，

在她耳边轻声说：“哲学系的林溪同学，你的面具歪了。”林溪的心猛地一跳。

摘下对方的面具，果然看到顾言带笑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我？”“你的发尾有根小卷毛，

上次在图书馆看到的。”他帮她把歪掉的面具戴好，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像落了片雪花。

舞会快结束时，顾言拉着林溪跑到操场。雪刚停，月光洒在白茫茫的跑道上，

亮得像铺了层银。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条项链，

吊坠是片用银线做的梧桐叶，叶柄处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母：“L&Y”。

“我编程课的结课作业，是用3D打印做的模型，这个是……副产品。”顾言的耳根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