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哭像一道清泉,暂时浇熄了产房内的血腥烈焰。李主任剪断脐带,
将那个浑身沾满血污、皱巴巴的小生命飞快包裹好,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恭喜顾先生!是个男孩!五斤六两!Apgar评分9分!
”顾承砚紧绷如岩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按在江晚腹部伤口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他没有立刻去看孩子,
深不见底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江晚脸上。江晚像从水里捞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脸色惨白如纸,睫毛上沾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珠。她艰难地转动眼珠,
看向被护士小心抱着的襁褓。那个小小的、***的生命,隔着一段距离,却像一道暖流,
瞬间注入她冰冷疲惫的四肢百骸。“他…好不好?”声音嘶哑破碎。顾承砚没有回答,
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抹去她睫毛上的水珠。
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与他周身戾气格格不入的笨拙。随即,他转向护士,
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抱过来。
”小小的襁褓被放在江晚枕边。婴儿闭着眼,小脸通红,鼻翼轻轻翕动。
江晚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柔软温热的脸颊。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感瞬间淹没了她——是她的孩子!是她拼死护住的血脉!
是这黑暗泥沼里,开出的第一朵纯洁的花!顾承砚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床边,
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江晚苍白脸上浮现的、近乎圣洁的温柔,
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然后,他缓缓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庄重,
用染着江晚和自己鲜血的指尖,极其轻缓地,触碰了一下婴儿紧握的小拳头。
就在指尖相触的刹那,婴儿仿佛感应到什么,竟微微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