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安,今天体育老师让我留下补测八百米,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家啦!”
妈妈站在教室门口,背着书包,带着歉意的笑容对我挥挥手。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脑海中想起妈妈刚才失控时喊出的“那个老师”。
我立刻对妈妈说。
“我陪你。”
测试时,我站在跑道边,眼睛死死盯着场上的两个男老师。
年轻的那个在掐表记录,年纪大些的背着手在场边踱步。
这两个体育老师里,会有一个会是凶手吗?
会是谁?
妈妈跑得很快,仿佛是个天生的运动员。
她冲过终点时,年轻老师惊讶地喊:
“破校记录了!”
妈妈满脸汗水地朝我跑来,声音都带着雀跃:
“雪安!你看到了吗?我破了记录!”
她抓着我的胳膊又笑又跳,手心滚烫。
我心里发酸。
原来健康的妈妈能跑这么快。
如果没有那件事,她或许真能成为运动员。
年纪大些的体育老师走过来,脸上带着笑,
“同学,天快黑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两个小姑娘不安全。”
妈妈擦了把汗,爽快点头:
“谢谢王老师!”
我盯着这个王老师,指甲掐进手心。
回家的路上,他推着自行车,和妈妈聊着刚才的比赛,一切正常。
等到了妈妈家楼下,看着她安全跑进单元门,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王老师推着车继续送我。
路灯已经亮了,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走到岔路口时,我猛地停住脚。
不对!
我怎么就能肯定他们不是团伙作案呢?
如果身边的王老师是故意引开我的注意,那另一个老师现在会在哪里?
想到这里,我转身就往回跑,把王老师的喊声抛在身后。
妈妈家楼下空地的路灯坏了,光线很暗。
我果然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那个年轻的体育老师,正站在楼门口和妈妈说着什么。
“妈妈!别理他!”
……
话音落下,再睁眼,我躺在家里的床上。
餐厅里,妈妈和舅舅安静的在吃饭。
见我走出来,她眼神空荡荡的,好像我不存在。
可是她走回卧室更加利落的步伐,告诉着我,
我的改变,真的有用。
这次,不能再刺激她。
我找到在厨房洗碗的舅舅。
“舅舅,如果我说,我能回到妈妈被拐卖的时候,能改变过去。”
“你可以跟我说一下妈妈当时的细节吗?”
他猛地转身,眼睛通红:
“你又要发什么疯?就因为血管里流着那畜生的血,你也疯了是不是?”
我知道他恨我。
妈妈被拐卖的这十几年,姥姥姥爷倾家荡产***儿,最后相继病逝。
舅舅一个人独自长大。
所有人都是这场拐卖里的受害者。
只有我不是,我是罪恶的受益人。
我的声音因为哽咽而颤抖,
“那年妈妈本来能跑掉的。”
“那天村子里来了人进行人口普查,我和妈妈被关在地窖里,其实妈妈只要出去就能被解救。但是那个畜牲说妈妈只要敢出声就会打死我。”
“都是因为我,妈妈才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我低下头。
这件事妈妈从没提过,但我记得。
记得她因为纠结而颤抖的身体,记得工作人员走后的她的妥协。
身上的旧伤开始一阵阵发痛。
我扶着橱柜才站稳。
我哭着说,
“求求你,让我赎罪吧。”
“只要能救妈妈,就算我会消失也行。”
也许是我这句话打动了他。
舅舅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那天晚上,她刚到家,就有一个体育老师把她叫了出去。”
“那人说看她体育成绩好,问她要不要参加特训,走运动员的路子,结果……”
是那个年轻的老师!
脑海里快速闪过晕倒前的画面,妈妈已经在和那个老师在说话,
必须赶快回去……
我立刻往外走,
可这次无论我怎么撞墙,怎么掐自己,眼前只是发黑,就是晕不过去。
额角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爬回厨房,跪下来求舅舅:
“你帮帮我,把我打晕。”
“只要晕倒,就可以回到过去了!”
可舅舅举着手,半天落不下来。
对着我这个混着他姐姐血脉的野种,他终究狠不下心。
我心一横,冲着他喊:
“我是野种!”
“我害了你姐姐一辈子!没有我你爸你妈也不会死!你们一家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舅舅的拳头终于砸了下来。
很重。
很疼。
我摔在地上,嘴里都是铁锈味。
可意识依旧清醒。
这时,我看见茶几上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