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沈司寒的第三年,他依然叫我「宋**」。他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安静地收拾行李。看着他为那个女人举办盛大宴会,我笑着递上离婚协议。「祝你们百年好合。」所有人都说我识趣,包括沈司寒。直到他们在婚礼现场播放白月光的艳照——沈司寒红着眼问我为什么。我晃着红酒杯轻笑:「因为你当年用同样手段,逼死了我姐姐。」
指尖划过冰凉的丝绒首饰盒边缘,最终,合上。
“宋**,车备好了。”
管家垂手立在门廊阴影里,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三年了,他始终这样称呼我,宋俏。仿佛我只是沈宅一位长住的客,而非名正言顺的沈夫人。
梳妆台上,那枚十克拉的婚戒在丝绒上熠熠生辉,冷光刺眼。我没碰它,只将手边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拉上拉链。东西不多,三年来属于我的,原本也没几样。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会碎在空气里。
楼下传来引擎轰鸣,嚣张又急切,是沈司寒那辆布加迪。他回来了,或者说,他只是回来换身衣服,去迎接他心尖上那轮真正的月亮。
苏晚,回来了。
报纸娱乐版用整整一个版面宣告她的回归,标题硕大——“芭蕾名伶苏晚载誉归国,沈氏总裁深情接机”。照片上,沈司寒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穿过人群,他脸上的那种神情,是我和他结婚一千多个日夜,从未得到过的珍视。
我站在二楼的弧形楼梯口,看着他风一样卷进客厅,甚至没往楼上看一眼。
“少爷,夫人她……”管家难得地迟疑开口。
沈司寒脚步未停,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衣帽间走,声音带着惯有的不耐:“她?让她安分待着。今晚给晚晚接风的宴会,别出什么岔子。”
晚晚。
叫得真亲。
我扶着楼梯扶手,指尖微微泛白,心底却是一片奇异的平静。火山喷发前,大约也是如此,积蓄了太久的力量,反而在最后一刻,归于死寂。
衣帽间里传来他换衣服的窸窣声,还有他打电话的声音,语调是刻意放柔的:“到了?累不累?嗯,晚上就能见到了……你喜欢就好。”
我知道,电话那头是苏晚。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
我转身,没发出一点声音,拖着我的小行李箱,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了下去。佣人看见我,眼神诧异,却没人敢问。沈司寒的态度,就是沈宅的风向标。
宴会设在沈家临湖的别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
我穿着一条最简单的黑色绸缎长裙,款式低调,甚至有些过时,混在珠光宝气的宾客中,毫不起眼。没人注意到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池中央那对璧人身上。
沈司寒拥着苏晚,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芭蕾舞裙改制的礼服,像只骄傲的白天鹅,依偎在他怀里,眼角眉梢都是幸福和得意。他看着她,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多般配。
有人窃窃私语,目光偶尔扫过我,带着怜悯、嘲讽,或者只是纯粹看戏的好奇。
“看,那就是沈总名义上的太太……”
“占着位置三年,也该让贤了。”
“听说家世很一般,也不知道当初用了什么手段……”
“啧,真够忍得的。”
我端起一杯香槟,靠在最角落的柱子上,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起一丝麻木的涩意。是啊,真能忍。忍了三年他的冷漠,他的无视,他夜不归宿时书房里彻亮的灯,他醉酒后偶尔抱着我,口齿不清喊出的那个“晚”字。
现在,不用忍了。
宴会气氛正酣,司仪正在用最华丽的辞藻赞美苏晚的艺术成就和她与沈司寒“感人至深”的爱情。沈司寒握着苏晚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画面美好得如同偶像剧结局。
就是现在了。
我放下酒杯,从手拿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踩着柔软的地毯,一步步走向舞池中央。
音乐声渐渐停了,交谈声也停了。
所有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惊讶,不解,等着看好戏的兴奋。
沈司寒终于看到了我,他眉头蹙起,那点不耐烦又浮了上来:“你来干什么?回你位置上去。”他以为我是来闹场,来乞求,来挽回。
连苏晚也微微扬起下巴,眼中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他们面前,隔着一步的距离站定。然后,在全场死寂的注视下,缓缓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沈司寒没接,眼神冷厉。
我笑了笑,手腕一转,将文件袋轻轻拍在他胸前。他下意识抬手按住。
“沈司寒,”我的声音清晰,平静,穿透整个宴会厅,“我们离婚吧。”
抽气声此起彼伏。
他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这般直接。他低头看了一眼文件袋,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黑体字——离婚协议书。
“你……”
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迎着他错愕的目光,以及苏晚瞬间变得惊疑不定的眼神,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是何种神情,不再理会身后瞬间炸开的嗡嗡议论,转身,沿着来时路,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禁锢了我三年,也冰冷了我三年的金丝笼。
外面夜风很大,吹在脸上,带着湖水腥湿的气味,却莫名让人清醒。
身后是依旧喧闹的宴会,是他和他的白月光的主场。
与我无关了。
第二天,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安静地躺在沈司寒书房办公桌的正中央。
据说他看到时,摔了一个明代的官窑笔洗。
但无关紧要了。
我搬进了市中心一间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我用三年婚姻,换来了足以挥霍几辈子的财富,沈司寒在金钱方面,从未苛待过我。或者说,他需要用这种慷慨,来粉饰他对我情感上的极度吝啬。
律师来过电话,说沈先生对财产分割没有异议,只要求尽快办理手续。
你看,他有多迫不及待。
日子突然变得很慢,也很安静。我每天睡到自然醒,看书,看电影,在露台上打理新买的绿植,或者只是对着天空发呆。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
直到一个月后,沈司寒和苏晚的婚礼请柬,被助理小心翼翼地送到我面前。
烫金的精致卡片,上面并排印着他们的名字,婚纱照一角,苏晚笑靥如花,沈司寒看着她,侧脸线条是罕见的柔和。
“沈先生……希望您能出席。”助理的声音带着迟疑。
我捏着那张轻薄却沉重的卡片,笑了。“告诉他,我一定到。”
婚礼极尽奢华,选在沈家名下的一座私人岛屿。
碧海,蓝天,白沙,鲜花拱门绵延不绝,空气中弥漫着金钱堆砌出的浪漫气息。宾客如云,几乎汇集了全城所有的名流。
我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及膝礼服,颜色扎眼,款式却不算张扬。独自一人坐在宾客席相对靠后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勃艮第红酒,轻轻摇晃。
没人来与我寒暄,大多数人只是投来探究的一瞥,便迅速移开目光。我像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突兀地出现在这本该完美无瑕的乐章里。
仪式开始了。
《婚礼进行曲》庄重悠扬,苏晚挽着她父亲的手臂,踩着铺满花瓣的白毯,一步步走向站在圣坛前,穿着黑色礼服的沈司寒。
她美得惊人,头纱曳地,笑容幸福得几乎要溢出来。沈司寒看着她,目光专注,带着承诺的郑重。
牧师开始念诵誓词。
“……沈司寒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苏晚**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他开口,声音沉稳:“我愿……”
“意”字尚未出口,圣坛后方那面巨大的、原本播放着他们甜蜜婚纱照的LED屏幕,毫无预兆地,猛地一闪!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宾客的窃窃私语也瞬间消失。
屏幕上,清晰的、毫无遮掩的、尺度惊人的照片,一张接一张,开始自动播放。
照片里的女主角,正是此刻一身圣洁白纱,脸上还挂着幸福微笑的苏晚。而男主角……却不是沈司寒。是不同面孔、不同肤色的男人,有些甚至不止一个。场景各异,酒店房间,私人泳池,派对角落……不堪入目。
苏晚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风中凋零的落叶,那双总是盛满骄傲和柔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不!关掉!快关掉!”她尖利的声音划破死寂的空气,带着哭腔,疯狂地扑向屏幕。
沈司寒僵在原地,脸上的温柔和郑重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变成震惊,茫然,最后汇聚成滔天的怒火和屈辱。他猛地看向苏晚,眼神猩红可怖,一把攥住了她挥舞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这是什么东西?!苏晚!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他低吼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现场一片混乱。
宾客们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哗然四起。有人惊呼,有人窃笑,有人举着手机拼命拍摄。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往前涌,被保镖死死拦住。原本庄重圣洁的婚礼,瞬间变成了一场荒诞离奇的丑闻直播。
“不是我……司寒,你听我解释……是假的!都是PS的!”苏晚涕泪横流,妆容花得一塌糊涂,昂贵的头纱被扯落在地,踩在纷乱的脚下。
“假的?”沈司寒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他指着屏幕上那些清晰得连毛孔都看得见的照片,“你当我是傻子吗?!”
混乱中,他的目光猛地扫过宾客席,然后,精准地定格在我身上。
我依旧坐在那里,姿态甚至没有变过。只是手里的红酒杯,不再摇晃。
隔着喧嚣混乱的人群,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们四目相对。
他眼底是翻涌的赤红怒火、崩溃和毁灭欲。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他猛地推开几乎瘫软在地的苏晚,拨开试图劝阻他的人,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皮鞋踩在破碎的花瓣和彩带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仿佛战鼓擂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路,目光追随着他,然后又齐刷刷地聚焦到我这里。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额角青筋暴起。
“是、你。”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宋俏,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是笃定的指控。
我缓缓放下酒杯,抬起眼,迎上他恨不得将我撕碎的目光,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为什么?!”他低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沙哑破裂,“就因为我娶了你,心里却爱着晚晚?就因为你嫉妒?!宋俏,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这么下作!”
“晚晚?”我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在死寂的、只剩下背景屏幕滋滋电流声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诡异。
笑够了,我才慢慢站起身,平视着他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
“沈司寒,”我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一字一字,扎进他耳膜,也扎进周围所有竖起的耳朵里,“因为你当年,就是用完全一样的手段,逼死了我姐姐。”
“宋……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沈司寒脸上那滔天的怒火和屈辱,瞬间冻结。一种更深的、源于未知和震惊的骇然,如同潮水般迅速淹没了他眼底的赤红,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洞。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名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进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埃封死的锁孔。
宋薇。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连原本在啜泣、在尖叫的苏晚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只剩下粗重的、不规律的喘息。宾客们面面相觑,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宋薇?”有人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试图在记忆里搜寻相关信息。
我看着他那张瞬间失血、精彩纷呈的脸,心中那片荒芜的冰原,终于裂开一丝缝隙,泄露出埋藏多年的、滚烫的恨意。
“看来贵人多忘事。”我语调平稳,却带着冰冷的嘲讽,“需要我提醒你吗?七年前,城西,那个因为‘私生活不检点’、‘照片门’事件,从学校天台一跃而下的女学生,宋薇。”
沈司寒猛地后退了半步,像是被无形的巨力击中。他瞳孔剧烈收缩,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脸。
是了,我和姐姐,眉眼有五分相似。只是她更温婉,而我,更沉寂。
“你……你是……”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我是她妹妹。”我打断他,斩钉截铁,“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七年前的那场秋雨,冰冷得仿佛能浸透骨髓。
姐姐被从教学楼天台底下抬走时,身体已经僵硬,白布盖上她年轻却破碎的脸。周围是拥挤的、窃窃私语的人群,指指点点,目光里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猎奇,是鄙夷。
“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玩得这么开……”
“照片都传疯了,啧啧,真是丢死人了。”
“听说同时跟好几个……”
“活该,不自爱。”
那些声音,像毒针,密密麻麻扎在我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心上。父母早逝,姐姐是我唯一的依靠,她温柔,坚韧,靠打工和奖学金勉强支撑着我们两人的生活和学业。她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带着我走向光明。
直到那些伪造的、不堪入目的“艳照”,如同瘟疫一样在校园网络、在社交平台上疯狂传播。匿名邮件,打印出来的照片塞满课桌,用红色油漆写在租住小屋外墙的污言秽语……
她申诉无门,解释被当成掩饰。她身边的同学、朋友一个个疏远她,老师找她谈话,眼神里带着失望和难以启齿。她就像一只陷入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被缠绕得越紧。
而幕后那只随意操控着这一切的黑手,仅仅是因为,他兴致勃勃的一场赌约——沈家少爷沈司寒,和狐朋狗友打赌,多久能追到那个据说很难搞的、清高的学姐宋薇。
姐姐拒绝了他的追求,冷淡,且毫不留情面。
于是,纨绔少爷的尊严受了挫。于是,一场轻飘飘的、恶毒的报复,降临了。对他而言,或许只是年少轻狂的一次“玩脱了”,只是用钱和权轻易摆平的一桩“小麻烦”。他甚至可能很快就忘了那个被他毁掉的、无足轻重的女孩。
可对姐姐而言,那是灭顶之灾,是整个世界轰然倒塌的绝望。
她撑了半个月。
在一个雨夜,爬上了学校最高的那栋楼。
没有留下任何遗书。或许她觉得,在这个被恶意彻底淹没的世界,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我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白布覆盖下那模糊的轮廓,浑身冰冷。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些恨,需要用血来洗刷。有些债,需要连本带利,亲手讨回。
“所以,你接近我……嫁给我……”沈司寒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试图理清思路,重塑这崩塌的现实。
“是啊。”我坦然承认,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目光如刀,“三年。沈司寒,我在你身边,装了三年温顺懂事、与世无争的傻子,看着你心里装着别人,看着你为另一个女人魂牵梦萦。”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瘫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苏晚,又落回他惨白的脸上,笑意加深,冰冷刺骨。
“你以为我爱你?不,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等着今天。等着看你,和你心爱的、冰清玉洁的苏晚**,如何一步步走到聚光灯下,如何登上幸福的顶点,然后……”
我的声音压低,带着恶魔般的耳语气息。
“然后,像我姐姐当年一样,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沈司寒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陌生,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他或许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运筹帷幄,习惯了用权势碾压一切,从未想过,当年随意碾死的一只蝼蚁,会在多年后,以这样一种方式,将他精心构建的世界,摧毁得如此彻底。
“那些照片……是你伪造的……”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试图反击。
“伪造?”我嗤笑一声,“沈总,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只会用那种下三滥的造假手段?”
我微微侧头,看向屏幕上定格的最后一张照片——那是苏晚和一个男人在酒吧角落拥吻,背景清晰,时间戳赫然是半年前,她所谓的“全球巡演”期间。
“苏**的私生活,可比你想象的要精彩得多。我不过是……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选择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公之于众。”我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说起来,手段可比你当年,高明那么一点点。至少,我用的,都是真的。”
“啊——!!!”苏晚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她像是终于崩溃,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眼神涣散,语无伦次,“魔鬼!你是魔鬼!司寒,她是魔鬼!杀了她!杀了她!”
她状若疯癫地朝我扑过来,却被旁边的保镖死死按住。
沈司寒没有动。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恨意,震惊,一丝迟来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悔意,还有被彻底撕开伪装后的狼狈和虚弱。
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过,卷起地上破碎的鲜花和彩纸屑,掠过他僵硬的身体,掠过我平静却决绝的脸庞。
这场盛大婚礼,已成废墟。
而这,只是开始。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眼中那片狼藉的倒影,如同欣赏一幅杰作。
然后,我转身,踩着脚下象征着纯洁爱情的、被践踏得污浊不堪的白纱碎片,如同三年前走出那个宴会厅一样,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离开了这片混乱与绝望之地。
身后,是他破碎的婚礼,是他声名扫地的“挚爱”,是他刚刚被彻底掀翻、一片狼藉的人生。
阳光刺眼,落在远处蔚蓝的海面上,泛起粼粼金光。
我抬起手,轻轻挡在眼前,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缓缓落下,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姐姐,你看到了吗?
这第一步,我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