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墨,打小就生活在“在钱堆里饿肚子”的魔幻现实里。
我爹林建国是地产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从城中村的小包工头做到身家数十亿的集团老板;我妈苏念是连锁酒店的创始人,手里握着十几家五星级酒店的经营权。家里的别墅大到能开派对,车库里的豪车能排成队,可他们对我,却奉行着一套近乎苛刻的“男孩就应该要穷养的哲学”。
别人都以为我生在福堆里,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家的“豪”跟我可没一点关系。别人眼里的“福”,对我来说更像一层透明的壳。衣帽间里挂着一排排名牌连衣裙,标签上的数字我都不敢细算,可妈妈总说“这些衣服要场合穿”,平时只让我穿规规矩矩的校服;梳妆台的玻璃柜里摆着闪着光的珠宝,她每天早上都会对着镜子试半天,可我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而那些山珍海味、进口零食呢,我也是只能看不能吃。我家的零食柜里塞满了进口巧克力、糖果、饮料、薯片和饼干,可这满柜子的“诱惑”,对我来说只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摆设。妈妈特地给零食柜装了把小锁,钥匙是银色的,她总藏在卧室首饰盒的绒布夹层里——我也是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看见的。她规定,只有春节、中秋这种大节日才会开一次柜,每次还得她亲手拿,最多给我一小包,还得盯着我当场吃完,连糖纸都要收走。有一回放学,我实在馋得不行,肚子里的馋虫像在挠似的,刚好看见妈妈在阳台打电话,手机还忘在了客厅。我攥着衣角犹豫了半天,还是蹑手蹑脚地溜到卧室,从首饰盒里摸出那把冰凉的钥匙,手指都在抖。
打开零食柜的瞬间,巧克力的甜香一下子飘了出来,我慌忙抓了一把塞进兜里,刚要把钥匙放回去,就听见阳台的脚步声。我吓得手一缩,巧克力“哗啦”掉了两颗在地上,妈妈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我蹲在地上捡。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没等我解释,就一把夺过我兜里的巧克力,转身扔进了垃圾桶——那声音特别响,巧克力包装纸在垃圾桶里撞得哗啦响。“谁让你偷拿的?”她的声音又冷又硬,“说了只有过节才能吃,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那天晚上,家里的餐桌上摆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和糖醋鱼,可妈妈不让我上桌,我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吃饭的声音,肚子饿得咕咕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直到后半夜都没敢吭声。
还有一次,妈妈新买了枚钻石戒指,戒指圈细细的,上面的钻石在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她举着手凑到我面前,笑着问“好看吗?这可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我盯着那枚冰凉的戒指,突然想起校门口汉堡店飘出的香味——那是我每次放学都要多看两眼的,暖呼呼的面包夹着脆生生的生菜和肉饼,咬一口全是汁水。我小声说“不如……不如给我买个汉堡”,话刚说完,***笑就僵住了。“没出息!”她把戒指往手上一戴,语气里满是嫌弃,“别人的孩子都想着好好学习,你就知道吃这些垃圾食品?我们家还缺你一口吃的?怎么就养出你这么没追求的!”我低着头,指甲***衣角,想说“我只是想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男孩不能富养,惯坏了以后只会败家。”这是我爸挂在嘴边的话。所以别的富二代揣着黑卡逛奢侈品店,我每周的零花钱只有一百块;别的同学放学坐豪车回家,我得挤四十分钟公交;就连学校组织春游,别人带的是进口零食和牛排套餐,我包里只有我自己准备的两个白馒头和一瓶矿泉水。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家没这么有钱就好了。要是我家只是普通家庭,我爸妈就不会因为“穷养”的歪理饿我肚子,我爸也不会因为“怕我学坏”限制我;要是我家只是普通家庭,我就能像别的同学一样,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偷偷摸摸;要是我家只是普通家庭,我就不用活在“富二代”的标签下,承受那么多不该有的期待和压力。可我没选择的余地。我只能顶着“富二代”的名头,继续在饥饿里挣扎,继续在奢华的牢笼里,盼着有一天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能真正吃一顿饱饭。
不是我馋,是我这胃好像天生就长了个黑洞。小学三年级,我能一顿吃六个汉堡还喊饿;初中时跟同学打赌,十分钟炫完三碗牛肉面加一笼小笼包,最后还把同学剩下的半碗汤喝了;高中更离谱,食堂阿姨见我来打饭,总会多给半勺菜,一边盛一边念叨:“这孩子咋总跟三天没吃饭似的,看着让人心疼。”
我不是没试过跟爹妈提“零花钱不够”。初二那年,我攥着刷不出钱的饭卡,鼓起勇气站在我妈面前,声音发颤地说:“妈,一百块真不够吃饭,食堂的菜涨价了,一荤两素要十二块,我这周已经饿了两顿了。”
可我妈当时正对着镜子敷面膜,闻言头都没抬,手里的***还在慢慢滴落:“你同桌张磊一周才花八十,比他还多二十,就你不够?是不是偷偷买游戏卡了?”
我爸刚好从书房出来,听见这话,皱着眉接过话茬:“林墨,男孩子饿饿更健康,我小时候一顿就啃个红薯,不也照样长这么高?别总想着花钱,多把心思放学习上。”
我张了张嘴,想把藏在书包里的空馒头袋拿出来证明,可看着他们不容置疑的眼神,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从那以后,“饿”成了我藏在心底的秘密,我学会了在饭桌上只盛小半碗饭,学会了在同学面前假装不饿,学会了把饿肚子的咕噜声,藏在课间操的跑步声里。
高一下半学期,学校组织了为期一周的军训。每天站军姿、跑五公里,体力消耗本来就大,可我妈只给我带了三十块钱,说“军训有食堂,花不了多少钱”。那七天,我每天只敢买两个馒头,早上一个,晚上一个,中午就喝免费的菜汤。到了第四天,我饿得眼前发黑,站军姿时差点栽倒,还好旁边的同学扶了我一把。
军训结束回家,我以为能吃顿饱饭,可餐桌上只有一盘青菜、一盘豆腐,还有我妈特意煮的杂粮粥。“军训回来得刮刮油,吃太油腻对身体不好。”我妈一边说,一边给我盛了小半碗粥。我看着我爸面前那碗飘着肉丝的面,肚子里的馋虫直打转,却只能端起粥碗,一口一口往下咽。
真正让我崩溃的,是高一下半学期的一个周三。那天我兜里只剩下三块钱,只够买一个馒头。早上啃完馒头,中午没敢去食堂,躲在教室里啃课本;下午上完课,我饿得浑身发软,连书包都快背不动了。晚自习时,老师在讲台上讲数学题,我眼前却全是红烧肉、糖醋排骨的影子,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校医给我端来一杯葡萄糖水:“林墨,你这是低血糖,是不是没吃饭?”我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校医叹了口气:“跟家里说说,别总饿着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可我不敢说。我知道,就算说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我在找借口。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看着我妈梳妆台上那串亮晶晶的珍珠项链,脑子里像有个声音在喊:“拿它去换点吃的,先活下去。”那是我外婆留给我妈的遗物,平时我妈宝贝得不行,连碰都不让我碰。可饥饿战胜了理智,我趁我妈洗澡,偷偷把项链揣进了兜里,那冰凉的珍珠贴在手心,我却觉得滚烫。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项链,绕了三条街,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典当行。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看我是个学生,又看了看项链,只给了三百块:“这项链是真的,但你是学生,我不敢给太高,不然警察该来找我了。”
我没讨价还价,攥着那三百块钱,手都在抖。我冲进街角的餐馆,点了三碗牛肉面、两笼小笼包、一份糖醋排骨,还有一瓶冰可乐。服务员看我点这么多,还问我:“同学,你是不是要跟朋友一起吃?”我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吃”。
面条端上来时,我几乎是狼吞虎咽。牛肉面的汤很鲜,小笼包的肉馅很足,糖醋排骨酸甜可口,我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不是难过,是太久没吃饱过了。等我把最后一口汤喝完,肚子撑得像个皮球,我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肚子,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可没等我把剩下的钱藏好,麻烦就来了。当天晚上,我妈发现项链不见了,家里翻得天翻地覆。我爸调出监控,看见我揣着项链出门的画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林墨,你给我过来!”我爸的声音像炸雷,在客厅里回荡。我攥着衣角,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头都不敢抬。
“我梳妆台的项链呢?”我妈红着眼眶,声音发颤,手里还拿着外婆的照片,“那是你外婆留给我的遗物!你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吗?”
我喉咙发紧,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拿去当了。”
“当了?”我爸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起来,茶水洒了一地,“你拿去干嘛了?买游戏设备?还是跟人攀比**鞋?你说!”
“不是!”我终于忍不住喊出来,眼泪跟着掉下来,“我饿!一百块不够吃,我连续三天只吃了两顿馒头,军训时差点晕过去,昨天晚自习又晕了,我快饿死了,我只能拿去换吃的!”
我以为说出“饿”的真相,爹妈会心疼我,可我妈却冷笑一声,抹了把眼泪:“饿?家里冰箱里有牛奶面包,你不会吃?一百块不够?我看你是撒谎成瘾!偷东西还找这么荒唐的理由,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学好的儿子!”
“我没撒谎!”我急得浑身发抖,从书包里掏出空饭卡和食堂的消费记录,“你看!这是我的饭卡,里面一分钱都没有了!这是我这半个月的消费记录,每天只花十几块钱!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
可我爸根本不看,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饭卡,扔在地上:“够了!我们给你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生活,你却学会了偷东西、撒谎!从这个月起,每周零花钱降到八十块!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谈!”
我站在原地,眼泪掉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想解释,想把校医的话、同学的证词都讲给他们听,可他们根本不给我机会。我妈转身进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那声音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我爸坐在沙发上,拿起报纸,再也没看我一眼。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肚子又开始叫,可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我终于明白,在他们眼里,“男孩穷养”的教条比我的肚子更重要,“不撒谎不偷东西”的标签比我是不是真的饿更重要。我就像个多余的人,活在这个富裕的家里,却连吃饱饭的权利都没有。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更小心地藏起自己的食量。在家吃饭时,我只盛小半碗饭,夹菜也只敢挑菜叶,等爹妈不注意,再偷偷把剩饭倒进自己碗里;在学校更甚,每次打饭都只打半份,等同学走光了,再去食堂角落捡别人剩下的馒头;有时候实在饿急了,就去超市买临期的面包,一块钱能买两个,啃着硬邦邦的面包,也比饿肚子强。
上了大学,情况也没好多少。我爸觉得大学了八十块太苛刻,把每周的八十零花钱涨到了每月八百,可大学食堂的菜更贵,一荤两素要十五块,八百块连二十天的饭钱都不够。室友们天天点外卖、喝奶茶,晚上还会凑钱买烧烤,我只能揣着饭卡,等食堂快关门时去买打折的剩菜——那些别人吃剩的菜,食堂会打五折,有时候甚至会免费送。
有次专业课,我饿得肚子叫得全教室都听见,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响亮。老师停下来,推了推眼镜,笑着问:“林墨同学,你是不是带了小仓鼠来上课?声音还挺响。”
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低着头,脸烫得像火烧,只能小声说:“老师,我没带,是我肚子饿了。”
可没人相信我。坐在我旁边的同学还小声说:“林墨,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还会饿肚子?是不是故意装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低了。从那天起,“林墨饿肚子”成了班里的笑谈,有人甚至会故意在我面前吃零食,还问我“要不要吃一口”。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为了填肚子,我开始琢磨各种省钱的法子。超市临期面包买一送一,我一次囤十袋,当早餐和晚餐;菜市场收摊时,我会去捡那些别人扔掉的烂菜叶,回家洗干净煮面条;甚至连室友吃剩的外卖盒,我都盯着看——不是想舔盒,是看有没有剩下的米粒,有时候能捡到半碗米饭,我会偷偷带回宿舍,用热水泡一泡,也能填肚子。
可就算这样,还是不够吃。饥饿像条疯狗,整天追着我咬。上课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红烧肉、糖醋排骨、炸鸡排;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想食堂的糖醋鱼今天有没有剩;就连做梦,都在跟人抢包子,结果醒了发现枕头湿了一片——不是哭的,是流的口水。
没办法,我只能靠睡觉扛饿。心理学上说“睡眠能降低新陈代谢”,我把这话当圣旨,课间睡、午休睡、晚自习睡,甚至连体育课自由活动,我都找个树荫躺着睡。久而久之,“林墨=睡神”成了学校的梗,老师讲课讲到一半,都会下意识看我有没有睡着。
我以为只要熬过大学,等自己
能赚钱了,就能敞开肚子吃。可我没料到,一场“睡觉”引发的灾难,正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