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安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伸手想碰触她的肩,却被她不落痕迹地侧身避开,只虚虚地拂过她鬓角的一缕青丝。
“公子明白阿妩的苦心就好。”
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
“只是昨夜受了风寒,身子实在不适,想先歇息了。”
沈怀安此刻心情转好,自然无有不允,甚至还难得体贴的叮嘱了几句好生休养的话。
崔妩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在背对沈怀安的刹那,她眼中那抹楚楚可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寂。
青黛见沈怀安走便急忙迎上前:
“小姐,您没事吧!沈公子他……没有为难您吧?”
“他?”崔妩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他还没那个本事。”
“我让你留意沈家那些事,可有进展?”
青黛闻言,正色道:
“奴婢按小姐的吩咐,这几日确实打听到一些。沈家二爷,就是沈公子的那个叔父,似乎在漕运的差事上很有些不干净。听说……和南边那些私盐贩子,往来甚密。”
漕运、私盐……这倒是意外之喜。
沈家靠着祖荫和沈贵妃在宫中的势头,这些年愈发肆无忌惮,竟连这种杀头的买卖也敢沾手。
“证据呢?”她问。
“具体的账目和往来书信,定然是极隐秘的,一时难以得手。不过,奴婢买通了沈家二爷外书房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厮,他说曾偶然见到二爷与几个陌生面孔在书房密谈,提到过江州、泊岸、老地方之类的词,神色鬼祟。”
江州……是了,那是漕运南下的一個重要枢纽。
崔妩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仅仅退婚,确实不足以让沈家伤筋动骨,沈怀安那个无赖依旧会像水蛭一样缠着她。
唯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将沈家彻底扳倒,才能永绝后患。
而漕运私盐,无疑是悬在沈家头顶的一把利剑。
崔妩淡淡道:
“青黛想办法让那个小厮弄清楚,老地方究竟指的是何处。必要时,可许他重金。”
“是,小姐。”
青黛应下,又忍不住道,“小姐,此事凶险,万一被沈家察觉……”
崔妩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那株被雪压弯了枝头的红梅,眸光幽幽,
“所以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沈怀安今日虽被我暂时稳住,但他生性多疑,未必全然信了我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