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因为不适还是什么，发出了一声颤抖的音。

苏雯腿绷得更紧了。

顾谨言则是全身都紧了。

“好好检查下，一年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怀不上?”

医生不敢懈怠，仪器也都上了，苏雯最怕这些检查，被折腾得不轻。

“有些报告要到下午才出来，到时候我会打电话通知您的。”

苏雯穿好了内裤，还有些疼。

她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刺耳声传来，紧接着，一双手拉开了帘子。

苏雯忙将裙子放下去，顾谨言抓起她的一条手臂，想要扶她起来。

她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莫名觉得恶心。

顾谨言个头高，苏雯的目光落在男人的细长手指上。

这是一双手术医生的手，救死扶伤，但苏雯懂这个男人，他从内到外，都是一把狠骨头。

她撇开了他的搀扶，“我已经做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

“怀不上孩子，就一定是我的问题?说不定是你不行。你昨晚都喝药了。”

顾谨言俊脸发黑，旁边的医生吃了好大的一个瓜。

不能够啊，不都说鼻子大的男人厉害吗?

顾谨言气急，他身份摆在这，总不能跟她在同事面前，争执他到底行不行的事，多掉份!

他的凉薄都透在脸上，转身走了出去。

苏雯简单收拾下，跟医生道谢后离开。

来到走廊上，强烈的光射过来，苏雯听到有小护士在跟顾谨言打招呼。

“顾主任好。”

他淡淡地应声。

但苏雯抬起的目光，却突然变得很模糊，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了。

苏雯有些惊慌，怕被顾谨言看出来，她着急上前两步，一把牵住了他的手。

顾谨言扭头看她，“刚才不挺能的?”

即便隔得这么近，可苏雯已经看不清顾谨言脸上的表情了。

她勉强扯了唇瓣，“我们好歹是夫妻，牵个手，能少你一块肉?”

苏雯话音落定，顾谨言的手就抽走了。

她听脚步声，他似乎走得更快了。

苏雯急忙要追，肩膀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人，紧接着就是哐当的东西落地声。

撞了她的病人家属气急败坏，“你没长眼睛啊?我准备的饭菜全撒了，你是不是眼瞎?!”

苏雯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她不敢再乱动了。

她听到有脚步声折回来，那是顾谨言的声音，“嘴巴里放干净点。”

“她撞了我，走廊这么宽，不是眼瞎是什么?”

苏雯呼吸沉窒，眼睛确实又看不到了。

顾谨言掏出钱夹，随手抽了几张红钞票。

那名病人家属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男人冷冰冰的脸，还是乖乖闭了嘴。

“走吧。”顾谨言沉声道。

苏雯想去拉他的手，但是落了个空。

她踩出去的脚落在了那滩饭菜上，很快，地砖上多了个油油的脚印。

拿了钱的人小声嘟囔句，“眼睛真看不见吗?”

苏雯走了几步，又被人给撞了肩膀，她痛得没有吱声。

她依稀看到靠墙有一排深蓝色的椅子，她走过去坐了下来。

顾谨言见她没跟上，皱着眉头看向她。

“你不走?”

苏雯闭了闭眼睛，“我想坐会。”

顾谨言但凡对她上点心，总能看出她的不对。

只可惜这男人心里没有她。

苏雯身子往后轻靠，视线望向顾谨言站着的方位，“你能坐下来陪我一会吗?”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待会还能不能变好，她害怕一个人在这待着。

顾谨言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苏雯听到他接通了，“喂?”

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顾主任，念薇眼睛痛得厉害，她背着我吃了好几颗止痛药。”

“我马上过来。”

苏雯那一声‘别去’压根来不及说出口，顾谨言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他收起手机，苏雯嗫嚅着，还是张了嘴，“顾谨言，你能不能晚点去?哪怕陪我十分钟也好。”

顾谨言看她坐在那里，整个人没什么不正常的。

一个健康的人，体会不到失明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