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R总监陈岚走进来时，手里的深蓝色文件夹边缘被攥得发皱，脸上带着一种姜临清再熟悉不过的表情——那是“有坏消息却必须传达”的谨慎，像捧着一颗随时会炸的雷。她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先递过来一杯热奶茶，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特意让茶水间煮的，知道您咖啡喝多了会胃痛。”

姜临清瞥了眼那杯奶茶，珍珠沉在杯底，像没消化的焦虑，没动。“陈姐，这个时间来，是谈绩效还是招聘？”她拿起桌上的风控报告翻着，目光落在红色批注上，眉头又紧了几分，“要是谈别的，恕我没空——北美项目还没搞定，国内AI教育板块又出了数据泄露的苗头。”

陈岚没走，反而把深蓝色文件夹推到她面前，封面上“清虚观五日修行计划”的烫金字样，在晨光里扎得人眼睛疼。“姜总，这次不是‘别的事’。”陈岚搓了搓手，语气比平时更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CEO亲自牵头的‘高管心灵健康关怀计划’，要求所有副总裁级以上必须参加——而且，这个计划要纳入年度KPI考核，占比15%。”

“KPI？”姜临清终于停下翻文件的手，抬眼看向陈岚时，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地掐了一下文件边缘，“把‘修行’纳入KPI？陈姐，你没搞错吧？这是科技公司，不是禅修院！我们考核的是项目完成率、投资回报率，不是‘心灵平静度’！”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胸口那阵悸动感又涌了上来，这次比刚才更强烈，像有只手攥着心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指尖按在胸口，能清晰摸到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肋骨，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这是最近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了，之前她都归咎于咖啡喝太多，可此刻，上周体检时医生的话突然在脑子里炸开：“心率不齐，建议减少工作强度，再忙也要保证睡眠。”

当时她只当是医生的例行公事，笑着说“习惯了”，现在却像被人扇了个耳光，疼得清醒。

“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合理，但这是公司的决定。”陈岚看着她脸色发白，连忙把那杯热奶茶往她面前推了推，“而且清虚观的清玄道长很厉害，很多企业家都去调理过……CEO也是听了朋友推荐，才定的这个计划。”

姜临清接过奶茶，却没喝，指尖捏着杯壁，温度透过陶瓷传过来，却暖不了心里的冷。她盯着那个深蓝色文件夹，像盯着一份荒唐的恶作剧——从业十年，她从基层做到副总裁，靠的是“把每一分钟都用在刀刃上”，靠的是“结果导向，效率至上”，可现在，公司却要她花五天时间去深山里“修行”，还要写什么“体验报告”？这简直是对她职业理念的侮辱。

“我不去。”她把文件夹推回去时，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跟CEO说，我手上有三个紧急项目要盯，走不开。至于KPI，我会用项目成果来证明，不需要靠‘修行’来凑。”

“姜总，这恐怕不行。”陈岚叹了口气，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签好字的文件，“其他几位副总裁都已经确认了，CEO也签了字——他特意交代，要是您有异议，让我把这个给您看。”

姜临清的目光落在CEO熟悉的签名上，那字迹像一根刺，扎进心里。她知道，CEO的决定向来“一锤定音”，尤其是这种他亲自牵头的项目，没人能反驳。可她还是不甘心——五天时间，足够她搞定北美项目，足够她整顿好国内AI教育板块，足够她做太多“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去深山里浪费时间。

抬手揉太阳穴时，头痛得更厉害了，眼前甚至出现了一丝模糊的重影。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鼻尖却萦绕着奶茶甜腻的气味，和办公室里的咖啡味混在一起，让人恶心。她从来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就算是CEO的决定，她也要找回旋的余地——可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像在**她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