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九千岁照例是要点名的。但今天少来了三个人。首辅说:「户部侍郎带着吏部侍郎逛花楼被大理寺卿发现,两人大打出手。吏部侍郎上去劝架,三人一起从楼梯滚落,血溅当场。现在三人都在太医院。」一向冷静的九千岁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次日早朝,九千岁照例是要点名的。
但今天少来了三个人。
首辅说:「户部侍郎带着吏部侍郎逛花楼被大理寺卿发现,两人大打出手。吏部侍郎上去劝架,三人一起从楼梯滚落,血溅当场。现在三人都在太医院。」
一向冷静的九千岁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吓得我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
有那么一会,我甚至想到了龙椅在叫,都不敢想是九千岁在叫。
九千岁再没有从前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了,他匆匆跟我说了句「告退」,就头也不回地往太医院跑了,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和首辅继续大眼瞪小眼。
我说:「有事启奏。」
首辅道:「近日江南阴雨连绵,有水患的风险,应早做准备。」
我将加固河堤的活派给了工部。
首辅掰着手指头,又说:「还有巴蜀地震、齐鲁山匪……」
我差点眼前一黑。
我又是批折子,又是单独召见大臣,忙得一连五个时辰不敢休息。
一直到九千岁从太医院回来,我才能喘口气。
勤政殿里有一张书案与榻是属于九千岁的。
从前所有的奏折,都是他与我一起批的
他一回来,就看见了堆在桌子上半人高的奏折。
本就烦躁的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叹了口气,坐下来,提起了笔。
政务一直处理到半夜。
九千岁伏案睡着了。他面色苍白,眼周的一圈黛色尤为明显。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侧,想看看他批的折子,却在无意中看见了他摊开的笔记。
我在九千岁的笔记里看见了我的名字。
因为内忧外患,我二十岁就死了,谥号哀。
我死后十年,王朝倾颓,江山易主。
我今年十七岁,距离我死,还有三年。
现在分明是暖融融的春日,我却感到手脚冰凉。
九千岁睁了眼。
他刚醒,惺忪的眼中还有一丝茫然,却下意识地遮住了那本笔记。
我与他对视了一会。
他眯着眼,问:「你都看见了?」
我点点头。
他轻叹了一口气:「别担心,那些不会再发生了。」
万籁俱静、烛火摇曳的夜,很适合敞开心扉。
他说他是几百年之后的人,因为一项研究,来到了这里。
我有些失落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因为研究,才会到我身边吗?」
他说:「不是。为了你,才有的这项研究。」
我开始缠着他问我的故事。
他道:「正史对你记载很少。」
我说:「讲野史也行。」
他已经困得哈欠连连了,懒洋洋地躺到榻上,开始敷衍我:「陛下,野史说你其实是个女子。将军、首辅都对你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将你暗杀了。」
我被这段野史惊到了。
野史怎么连我的性别都知道。
九千岁慢条斯理地补充:「野史不保真,但足够野。」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子,觉得野史比正史真一点。
正史说我是个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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