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兄长都死了,身怀六甲的嫂嫂也死了,腹中未出生的孩子还被尖刀挑了出来,只为看看是男是女。」「杀了我的家人,劫了我...
13
「我是商贾的女儿,我家经营着大周最大的钱庄,除了钱,一无所有的那种。」
我有些意外,第一次见季兰慈,她一身素衣在雨夜向我求助。
「那你怎么会?」
「会来庙里求大人救我吗?」
「我家遭了难,我爹,还有兄长都死了,身怀六甲的嫂嫂也死了,腹中未出生的孩子还被尖刀挑了出来,只为看看是男是女。」
「杀了我的家人,劫了我家所有的钱,还将宅子付之一炬,用走水掩盖屠杀的事实。」
说到这里,季兰慈脸上没了以往的笑意,只有恨,浓浓的恨。
「那些人做得很隐蔽,看起来查无可查,但总会有蛛丝马迹。」
我倚着冷宫一碰就掉灰的墙面,看着季兰慈。
「可我爹拼尽全力护住了我一个,他希望我好好活着。」
「倘若你要报仇,我会助你。」
季兰慈看着我向她伸出的手,良久,搭了上去。
「大人慈悲。」
14
我不是第一次对一个凡人起怜悯之心。
我曾经,在这上面栽了很大一个跟头。
但我还是决定要帮季兰慈一把,冲着她为我供奉的香火。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大人是何方神明。」
我抬眼,站起身来,看着我这唯一的信徒。
「我是诛。」
季兰慈想笑,但不敢。
「大人说真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犯不着去诓骗人吧。
「当然,我是诛啊。」
见季兰慈还是一副想信但不敢信的样子,我有些急了,「你没听过也很正常,但我这名字,几百年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在沙场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的人,都得来拜一拜我。」
「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太平盛世,便不需要我了,自然就被世人忘却。
「后来,便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季兰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大人的名字是哪个字?」
我一眼看去,她将她能想到的字都写了一遍,却没有一个是对的。
「这个吧。」
「朱?朱好哇!古诗中说:朱门酒肉臭……」
「加个言字旁。」
季兰慈剩下的话全数咽进肚子里。
讪笑道:「原来大人就是诛!」
我挑眉,「你听说过?」
季兰慈:「刚听说的。」
……
15
季兰慈真的是个很顽强的女子,即使身处冷宫无人问津,但也活得风生水起,也没怠慢我半分。
每日我都能吃到新鲜的香烛,这多亏了季兰慈花银子打通关系,给我买来。
「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其实我也不用吃这么贵的。」
季兰慈不这样认为,「大人是我请回来的,自然不会亏了你。大人放心,有我在的一天,我就要让你吃最贵最好的。」
她一番话说得我很是感动,我以为她有后招。
后面那些带过来的金银,越来越少,逐渐见底了。
我才知道季兰慈啥也没有,只是跟她那个爹一样,爱吹牛。
我很慌,但季兰慈没有。
她还将唯一一块金子,给了冷宫门口的侍卫。
我不解,「给了他,我们怎么办?」
季兰慈没过多解释,只跟我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也是你爹教你的?」
「是。」
随她去吧,她有她的节奏。
16
我同季兰慈过起了捉襟见肘的困难日子。
我还好,但季兰慈显然不是,她肉体凡胎,饿了几日便面如菜色。
我开始在冷宫里搜罗一切能吃的东西,终于在墙根发现几颗颜色鲜亮的蘑菇。
以前我也不是没见过穷苦人家过日子,他们说蘑菇入汤鲜美无比。
我依样画葫芦做了一道蘑菇汤给季兰慈。
她虽没甚力气言语,但眼底的感激是骗不了人的。
季兰慈嘴唇干涸,似乎想说些什么,我出言打断。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我让她赶紧躺着休息,「你请回来的神,可不是只会吃香火的。」
半夜,季兰慈突然说起胡话来了,一双手臂不住地在空中挥舞。
「好多金子!」
「哈哈哈哈,都是我的,嘿嘿嘿……」
金子?哪里有金子?
「一块,两块,三块,都是我一个人的。」
季兰慈在空气里抓着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里。
正当她掀开被子时,又大叫一声:「我的金子怎么变烂泥了?」
她是中邪了?还是发疯了?
「何方邪祟?敢在我面前兴风作浪!」
这个地方不干净!
季兰慈状若疯癫,说着我听不明白的话,还伸手向我抓来。
「金子!」
一定是邪祟!
我一掌拍在季兰慈的脑门,只见她瞪大了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倒在床榻上。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我才舒一口气,看来邪祟已经离开了季兰慈的身体。
我在她床头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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