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贺西洲会错了意。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窗外骤然亮起万千光点。
数万架无人机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拼凑出相拥的男女剪影。众人的惊呼与艳羡声浪里,贺西洲将我圈进怀里
当空中光影变幻出【YY,我爱你】的字样时,他的气息拂过我耳畔,深情告白:“阿月,我会永远爱你。”
我抬头看天,那两个交缠的 Y 最终晕染成模糊的 W,缓缓消散在夜色里。我讽刺一笑
转头时,正撞见贺西洲的目光。
他正凝望着餐厅角落的一抹身影,是林婉婉。她的餐桌前摆着两个空酒瓶,姿态落寞得像株被雨打蔫的铃兰,孤独又惹人怜。
贺西洲握着我的手骤然收紧。直到我痛呼出声,他才猛地回神,连声道歉:“对不起,阿月,公司有点急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望着满桌没动的晚餐,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
我在街角叫停了车,支走司机,调转车头折了回去。远远就看见贺西洲抱着瘫软的林婉婉,火急火燎地冲上救护车。
我驱车跟到医院,眼睁睁看着贺西洲抱着人疯跑进去,声嘶力竭地喊:“医生!我老婆酒精过敏,救救我老婆!”
护士将林婉婉推进急救室时,贺西洲脱力般跪倒在地。
那模样让我的心猛地一抽。像极了当年我从宋家闯出来时,他也是这样惊慌失措,摇摇欲坠地抓住医生的手祈求:“救救阿月,她是我的命……”
相似的场景,可他怀里的人、嘴里念着的名字,却换了。
他那些“永远爱你”的誓言,就像气泡一样,消散得彻底。
林婉婉被推出来时,贺西洲立刻攥住她的手,脸色发白:“老婆,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别再吓我了。”
林婉婉虚弱地偏过头,“你去陪她吧,我本就是个外人。你不是说爱她吗?何必管我的死活。”
贺西洲慌忙捂住她的嘴,眼底是从未对我有过的急切:“老婆,我们之间,她才是外人。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
我站在他身后,心脏像被钝刀反复切割,疼得几乎窒息。
我忽然想起在贺家祠堂,贺老爷子要对我上家法时,贺西洲把我死死护在身下,满眼猩红地嘶吼:
“阿月是我的命!跟她比,你都得靠边站!一个外人,凭什么动她?”“要打,冲我来!”
多可笑,才过了多久,我就成了他口中的“外人”。
心脏像被重锤砸中,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走廊另一头起了冲突,小护士手中的托盘“哐当”落地。
贺西洲眼疾手快地一脚踢开,护得林婉婉毫发无伤。可那装着药品的玻璃瓶,却不偏不倚砸向我的小腿。
我踉跄倒地,破碎的玻璃扎进掌心,鲜血瞬间蜿蜒成线。
人群爆发出惊呼,贺西洲回头扫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从钱包里抽出张支票扔在我脚边,便护着林婉婉转身离去。
我眼中的泪,终于砸了下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小护士这才回过神,慌忙扶起我去处理伤口。
护理室里,护士们的议论声飘进耳中:
“贺总的老婆也太幸福了吧,又帅又痴情。”
“你们不知道,她哪是过敏啊?进了急救室就跟我们说,是故意测试老公呢,没想到把他吓成那样。”
其中一个护士看着我缠成包子的左手,满脸同情:
“唉,你这也算无妄之灾了。幸亏没伤到脸…… 谁让你没摊上那样的好老公呢,真是同人不同命。”
我木然地听着,浑身冰冷,手心的刺痛直钻心脏。
我默默收起那张支票,目光落在托盘里。染了血的佛珠手串静静躺着。
那是贺西洲当年跪了千级台阶求来的,他亲手抄了佛经,在佛前供奉诵经七七四十九天,才郑重其事地戴在我手上。
他当时说:“阿月,只要我的爱还在,这手串就能永远护着你。”
言犹在耳,他的心却早变了,连带着这手串,也不肯再护我半分。
既如此,那就都不要了。
我刚离开护理室,贺西洲就来找护士去给林婉婉换药。
他余光扫过托盘里的手串,瞳孔骤然一缩。